一座城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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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布时间:2018-09-04 10:08
爱丁堡艺术节消灭了城市的概念:没有一个叫做爱丁堡的城市,只有一个叫爱丁堡艺术节的城镇。你无处可逃。
爱丁堡做过200多年苏格兰王国首都,现在是英国苏格兰首府,还是第一座“世界文学城市”(2004年由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批准)。当地居民在申请书上骄傲地宣布,爱丁堡是一座“建立在书籍之上的城市”,并罗列了世界文学史上的著名人物:欧洲近代历史小说创始人沃尔特司各特、著名诗人罗伯特彭斯、《金银岛》和《化身博士》的作者罗伯特路易斯斯蒂文森、“福尔摩斯之父”柯南道尔、大诗人休麦克米尔德和诺曼麦凯格……这些人或在爱丁堡出生、成长,或在此创作,包括风靡全球的《哈利波特》系列作者JK罗琳。
爱丁堡以著名的王子街(Royal Mile)为界,街北是18世纪后陆续建起的新城,街南是保持着鲜明中世纪风貌的老城,保有诸多历史建筑。每年的八月,这座位于福斯湾南岸的文艺福地,都会从宁静清凉中苏醒,以它上千年历史的包容,接纳着世界各地的艺术家。
今年的欧洲特别热,伦敦都失了往年的凉爽,避暑之境的爱丁堡更是成了热点。今年8月3日,爱丁堡艺术节(The Edinburgh International Festival )在一场声光秀中拉开帷幕。来自世界各地的大量艺术爱好者汇聚在这里,今年的艺术家和游人又空前热闹,这下爱丁堡真成了世界瞩目焦点。
以前常听到F1比赛和国际网球比赛时,会受到一些当地人的抵制和反感——商业化带来的嘈杂、拥堵干扰了普通的生活。但是爱丁堡艺术节不会有这个问题,八月的爱丁堡阳光明媚,凉爽却和煦,沉静的本地人也因为这个节日而活跃起来。
大街上、广场上、拐角处,随处都是互动的小舞台,欢乐奇葩精彩的表演此起彼伏。王子街上热闹爆棚,到处都是人以及各种怪异的装扮。每年这里都有苏格兰风格的军乐和分列式表演,艺术节的内容每年都是全新的,只有军乐团表演没有大的变化,从1950年首演开始,每年23场,场场爆满。苏格兰风笛声悠远回荡,历史里走出的沧桑和悲凉,反而给浮躁的商业社会带来丝丝空灵。
艺术节期间,爱丁堡及周边地区的观光游客人数达到峰值,如果不提前预定酒店,几乎都只能住郊区了。在不大的爱丁堡老城里,反正也分不出演员、音乐家、舞者、导演、街头艺人以及观光游客,每个人都尽情享受这个快乐的夏天。全民都伴随着这个节日而热情疯狂起来,当地居民本来就酷爱威士忌,平常的季节里酒吧也从未清冷,艺术节期间,晚上的精彩演出不会间断,政府批准酒吧可以合法延长营业时间。新开张的酒吧也特别多,全爱丁堡的人都因此而忙碌,所以夜间欢乐的“动物们”也丝毫不会被浇灭了兴致。
艺术节官方网站从每年年初开始,就逐渐公布出详细的艺术节演出和剧目的时间表,爱好者都是提前点击官网来安排自己的行程和购票。艺术节期间的票价远低于平时,一般都是10英镑起,平均演出票价大约是二三十英镑,此外还有很多在街头和酒吧隔间等的免费表演。艺术节的国际范儿也日渐标准,节目安排涵盖了音乐、舞蹈、歌剧、戏剧表演等诸多领域。
今年的爱丁堡艺术节从8月3日持续到8月27日,依然是在节目种类上包罗万象,并且众星云集:格莱美大奖获得者吉他手兼音乐家的St. Vincent、天才音乐家Nicola Benedetti、另类创作人John Grant等都会亮相,钟情马勒的《第八交响曲》和沉迷摇滚的乐迷们都可以各得其所。苏格兰国家剧院还带来了一场爱丁堡特别版、趣味横生的莎士比亚的浪漫喜剧《仲夏夜之梦》。按照近些年的惯例,在艺术节的最后一天上演由维珍理财赞助的烟火音乐会,用绚烂烟花和歌声欢送艺术节。
战后的精神之花
上世纪的两次世界大战之后,欧洲艺术家面临着空前浩劫。1945年,英国格莱德堡歌剧院的经理Rudolf Bing和当时英国文化协会负责人Henry Harvey Wood,以及英国艺术界知名人士、公民领袖等聚集在伦敦。面临艺术家在战争期间的困境,希望找一个未受战争破坏的地方举办艺术节,将经历过战争之苦的民众重聚集到一起,也重新为欧洲艺术家建一个互相交流的舞台,甚至创造一个可与奥地利萨尔斯堡、德国白莱特音乐季相媲美的节庆。他们还想把艺术节办成世界级文化盛会,汇集来自世界各地的艺术家和观众。
Rudolf Bing本人1934年逃离纳粹德国,移居英国。他先后走访过包括牛津在内的几个城市,最终选址爱丁堡,理由是“城市景观上保持了战前的优雅,没有收到密集轰炸的伤害,这点非常难能可贵”。
爱丁堡面积260平方公里,在英国素有北方雅典的美名,城市规模也适合。1947年第一届爱丁堡国际艺术节成功举办,当时全欧最富盛名的音乐家如Schnabel、Szigeti、Fournier及维也纳爱乐交响乐团等,都在首届艺术节上齐聚爱丁堡。之后它很快被连续评为世界上最重要的文化庆祝活动之一,活跃和丰富着欧洲、英国和苏格兰的文化生活,并对爱丁堡和苏格兰的文化、社会和经济的生成带来好处,为人类的“精神开花”提供一个平台。
事实上,爱丁堡艺术节正是“用艺术为战后社会复兴”策略中的重要环节。创办机构之一的英格兰艺术委员会,前身是1939年成立的鼓励音乐与艺术创作理事会,在战争期间为艺术家提供就业机会。英国艺术委员会最初由经济学家凯恩斯(John Maynard Keynes)主持,他的构想很大程度上影响了英国20世纪40年代到70年代的诸多政策。该机构一方面强调继续提升社会精神面貌的良性发展,另一方面也积极尝试复原在战争期间饱受极权主义思想折磨的艺术形式与作品,例如被法西斯病态利用的贝多芬和瓦格纳等。英国艺术委员会于1946年获得“皇家宪章”。
作为世界历史上最悠久、规模最大的艺术节,已有71年历史的爱丁堡国际艺术节,历年来邀请的参演对象包括音乐、舞蹈、戏剧各领域中的顶尖人士以及深具潜力的新秀,被公认为世界上最具有活力和创新精神的艺术节之一,对推动全球剧场艺术蓬勃发展功不可没。
即使对于遥远的中国,也已经有不少艺术家们参与过艺术节的精彩表演,比如中国国家芭蕾舞团、上海京剧团、钢琴家郎朗、李云迪和王羽佳以及北京人民艺术剧院和金属乐队“痛仰和窒息”等。
艺术节的影响和成功甚至超出了Rudolf Bing的预期,他曾说过,“爱丁堡艺术节消灭了城市的概念:没有一个叫做爱丁堡的城市,只有一个叫爱丁堡艺术节的城镇。你无处可逃。”
现在,艺术节每年吸引世界各地2.5万多名表演者自费前来,在整个艺术节期间的近2000场演出中,外围艺术表演占了80%多。许多年轻人从这里获奖而进军演艺圈并斩获成功。
没有边缘的艺术节
早期爱丁堡艺术节聚焦在“高雅”艺术,但文化的受众及其服务对象,始终是文化领域争论的焦点。在首届爱丁堡国际艺术节上,没有受邀的其他小型戏剧团体,来到这城市之后却被拒于表演大堂之外,于是8家剧院另组了一个艺术节,即爱丁堡艺穗节(Edinburgh Festival Fringe,也称边缘艺术节)。他们主动选择与爱丁堡国际艺术节撞期,自负盈亏,占领那些相对便宜的非热门场地,进一步掀起了世界范围内的小剧场创作浪潮。1951年,诗人Hamish Henderson在当地工党和爱丁堡工会联合委员会的支持下,又举办了爱丁堡人民艺术节(Edinburgh Peoples’ Festival),更是对爱丁堡国际艺术节认可的精英主义直接的“反击”——歌剧等所谓高雅艺术的受众,并不包括工人阶级和普通底层民众,这与爱丁堡的市民精神与城市属性背道而驰。
随着商业社会潮流下的娱乐文化和先锋艺术进一步兴起,与国际艺术节一起成长的边缘艺术节将更广泛的实验性作品融入其中。自1960年起,艺穗节里上演的喜剧演员们越来越多。1981年,爱丁堡喜剧奖 “金喜人”正式设立,艺穗节逐渐成了一个英语国家喜剧人的必争之地,很多来自英国、澳大利亚、新西兰的喜剧演员都是这里的常客。至今喜剧这类“草根平民”的节目,仍是爱丁堡诸多艺术节里难得的一块不重叠的领域。
今年,当国际艺术节和艺穗节一齐迎来了诞生71周年的时候,“中心”和“边缘”已经不分彼此,它们一起把爱丁堡变成了一个综合的艺术节。主流又“正式”的特拉维斯剧院(Traverse Theatre)里既有国际艺术节的戏,也有艺穗节的戏,连关注的议题都相似。艺穗节依然没有负责挑选节目的组委会,因为它的初衷就是要绕过国际艺术节的策展单元,让艺术团体在开放、无门槛的环境里自由竞争。后来选拔节目的工作渐渐转移到了场馆身上。拥有优势资源的几大剧院,能提供艺穗节里最优的硬件设备、宣传渠道、媒体资源,也总能拿到所谓“最好”的戏。法国导演彼得布鲁克在艺术节上接受采访时说过:“到了最后,最重要的不仅是剧场里坐满了,想随便填满剧场太容易。我们可不想只吸引有钱的观众。”
根据公开资料显示,爱丁堡国际艺术节的资金,50%来自政府支持,其中的一半来自爱丁堡市政府,另一半来自苏格兰政府。2007年前英国经济危机后,苏格兰政府特别为艺术节专设了800万英镑的基金。另外的一半资金,25%来自票房收入,余下的来自私人赞助。近些年,每年艺术节的成本一般控制在1000万英镑出头。每年为爱丁堡市带来2000多万英镑的经济收益,并且创造4000多个工作机会。
每年八月来爱丁堡的游客都会被漫天的“惊喜”所打动,除了影响力最久远、规模最大的爱丁堡国际艺术节,还有国际艺穗节、军乐队分列式(Military Tattoo)、爵士艺术节(International Jazz Festival)、国际电影节(Film International Festival)、书展(Book Festival)等等。 苏格兰前文化大臣Fiona Hyslop说过:“聚集到爱丁堡的文化多种多样,艺术家都有很棒的表达方式。我们有很棒的故事要讲,更重要的是怎样的方式讲故事。我想这也是爱丁堡艺术节很重要的动因。”
文/理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