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分之一在路上

  知道谷岳的人,可能都是从那部名叫《搭车去柏林》的旅行纪录片开始。

  2009年夏天,谷岳相约纪录片导演刘畅一起,以搭车的方式,从北京后海出发前往柏林与女友相聚。在这趟总行程超过1.6万公里的旅程中,两人共搭车88次,穿越了13个亚欧国家,途径高山、湖泊和荒漠,体验过大货车、拖拉机、马车等各种待遇,在距离出发3 个半月后,抵达柏林的勃兰登堡门。

  经过视频剪辑,谷岳沿途所见的趣闻和遭遇,被编辑成旅游纪录片于次年情人节在旅游卫视播出,这个当年被媒体炒作为“史上最浪漫情人节礼物”的事件,把谷岳推到了公众的面前。

  在《搭车去柏林》之前,谷岳也曾自己手动录制过很多有关旅行随手拍的视频。“那会儿还是个业余的旅行家,我喜欢驼着大包走在公路上的状态。之后旅游卫视找来合作,便开始用DV边走边拍,曾经拍过去菲律宾冲浪、美国西部当牛仔的生活,用这些换取一些稿费来平衡旅途中的开支。”谷岳说。

  因为有需求,谷岳开始考虑把拍摄旅行视频当成一份正式的工作,借着《搭车去柏林》的热度,他开始为自己的旅行视频找一些赞助商的合作。“柏林之旅下来,我身上只剩下两三千块钱,于是又要面临着钱花完了,得找份工作缓冲的窘境,但这种两个世界之间的跨越还是蛮痛苦的。”谷岳说。那一年,他已经快30岁了。

  成为一名纯粹的旅行者,谷岳从2003年就开始了。在此之前,他在美国通用电气做着一份高薪工作,“那段时间很迷茫,但这个行业真的不符合我的兴趣,越往后就会越难跳脱出来。”于是,卖掉所有家当,带着一只背包、三台相机、一万美元和一张单程机票,谷岳从西雅图出发,用了两年零一个星期的时间,走了18个国家,并最终回到出生地北京。

  那两年,谷岳并没有给自己制定严谨的旅行计划。他将首站选在了澳大利亚,又辗转去了新西兰,但因为“费用实在太贵”,于是又到了东南亚诸国。中途去夏威夷参加朋友婚礼时,他索性在当地找了个旅店住下来,边打工边冲浪。这样“边走边生活”的日子持续了两年,最终回到北京后,他开始有意识地整理这两年所经历的一切,还学着做了一个网站,用来展示自己整理好的图片和文字。另外他还去了电影学院旁听,学习一些与电影拍摄有关的知识。

  北京出生,美国成长,谷岳骨子里有一种老北京人的自在随意,同时还兼具美国人的英雄主义和自由洒脱。他说自己一直没有归属感,没有“精神故乡”,于是就走上了一条“流浪之路”。

  在他作为职业旅行家的十多年中,曾骑着摩托车穿越俄罗斯的“尸骨之路”,也从北美的阿拉斯加一路向南直到南美的乌斯怀亚。谷岳已经数不清在旅行中遭遇了多少令他印象深刻的事情,不过2016年从俄罗斯马加丹到雅库兹克的“尸骨之路”—一条被称为全球最危险的道路让他记忆犹新。“最艰难的那几天,的确算得上是旅行这么多年最艰险的时间。”谷岳说。由于出发当天遭遇连日阴雨,近似无人区的道路湿滑泥泞,走几米便会摔倒,有时还会被倒下的300斤重的摩托车直接压在泥泞里。“那几天觉得自己甚至就像犯了心脏病一样,真正地感觉到了体力枯竭的时候,还得时刻保持警惕,以免摩托车压断了自己的腿。”

  如今,谷岳已经在路上行走了15年。“还是会有一些迷茫,也会逐渐感觉疲累,不只是在身体和视觉层面上,那种不断认识新人的疲累和疏离感也很折磨人。”谷岳说,“旅行是一个多巴胺分泌的过程,不断地用旅行去刺激自己,慢慢地这个愉悦感就会淡去。当然,旅行依旧是我喜欢的事情,只是需要不断从中寻找成就感,需要找到一些在现阶段人生中让我更有满足感的事。”

  现在他每年会拿出半年的时间去旅行,而另外的半年则留在家中消化途中所遇的人和事。他还与几个合伙人一起成立了“谷岳旅行俱乐部”,每年规划十几条小众旅游线路,提供旅游地的深入体验。不在家的时候,他就干脆把借住朋友的四合院放在Airbnb上出租,这些在谷岳看来都是一种获取满足感的尝试。

  “人生还是要有一定的平衡,总在一个地方待着也不行,总在路上也不行。”谷岳正在寻找一种新的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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