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把爱情玩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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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布时间:2014-05-29 16:25
藏蓝色西装满是破绽
2010年盛夏,最炎热的那几天,我从二十四层的写字楼间看向外面的骄阳,竟然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江甬生就是这样从骄阳下闯入我的眼帘。我眼看着他在仿佛快要熔化的柏油路上一路小跑,眼看着他边整理头发边走向写字楼的入口处。我久经考验的双眼隔着二十四层的距离,也可以看得出他的藏蓝色西装经不起推敲。他不属于这座都市地标式的写字楼。
也许是个推销员。我边这样想边坐回我的电脑前。这时的我还不知道,十分钟之后,江甬生将敲响我的办公室门。
作为一家巨头外企的市场部小喽啰,我当然不可能拥有独立办公室。不过我们这个代表处,本就只有小猫两三只,除了我又都忙得神龙见首不见尾,所以我寂寞地留在办公室里不停地刷新朋友圈状态也就成了常事。江甬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闯进来的。
他结结巴巴地向我推销他的广告公司的时候,我不动声色地将他从头打量到脚。他手忙脚乱地将留着手印的广告提案递给我,额头上的汗滴到了咖啡托盘里。冲着那滴尴尬到了极点的汗,我没好意思直接拒绝他。
错觉竟有些亦真亦幻
江甬生开始半公半私地向我献起殷勤,我很邪恶地照单全收。
照理说我不该这么堕落,连江甬生这种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的殷勤都来者不拒,但我碰巧失恋了。
我的前男友戴坚,本来应该和我在毕业后双双回国,但临行前他突然决定用签证到期前的时间去找份工作。我能说什么呢,我只能独自登上飞机,心里怀着的并不是对他的祝福。谁知道好死不死,他居然成功了。
在我们远距离恋爱的第十一个月,戴坚在我的朋友圈里留言:“我坚持不下去了。”
整件事里最悲惨的不是他的留言,而是,其实我在他留言的好几个月之前,就从在美国的朋友那里知道了他的新同居女友。我只是,多少期望着他永远别开口。
在酒吧里,江甬生唱完了我最爱的老歌《Nothing’s gonna change my love for you》,五音不全兼发音不标准。可即使这样,那首歌也依然是那首歌。江甬生从台上下来,看到的是泪流满面的我。他当场被吓住了。
再笨拙的浪漫也是浪漫
我25岁生日的时候,江甬生说他最近赚了一笔小钱,要为我好好庆祝一下。结果我满头黑线地被他拖着,从消防梯爬到了一栋临江老民居的楼顶上。江甬生点燃了烟花,然后用最快的速度蹿回我身边,将我的脸转向黄浦江。
烟花绽放的那一刻,再笨拙的浪漫也是浪漫,就像江甬生没有松开我的手,虽然有手汗,但毕竟厚实温暖。
如果江甬生知道了以下这个事实真相,大概会对自己花费的这番心思感到不值,那就是公司已经决定所有的广告由总部统一制作,各地市场部只负责落地实施。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对江甬生隐瞒这个消息,几次打算开口却又临时犹豫。
我对自己的犹豫感到很生气,我竟然贪恋这种虚假且不上档次的温暖。所以我同时做了两个决定,一是与江甬生分道扬镳;二是在分道扬镳之前,再充分利用一次江甬生。
我告诉江甬生,负责广告宣传的换成了另一位同事,那是一个很贪图物质的女人,一点小恩小惠即可搞定。
实际上,那不仅是一个很贪图物质的女人,还是一个我一直讨厌的女人。不出所料,她也没有把事实真相告诉江甬生,大概是舍不得他随资料奉上的那只香奈儿手表。
最后的结果是,江甬生当然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那个讨厌女人索贿的消息也传遍了公司。
像香水一样分成前味后味
江甬生消失了一段时间。
再一次见到他,是在大厦的内部餐厅里。
江甬生意外地出现在西装革履的队伍里,我犹豫了一下,过去打招呼。他笑得很阳光,说他刚和大厦里的一家客户开完会。
我夸张地惊呼他发财了,要他请客吃35元一份的盖浇饭。看着他把最后一根青椒丝夹进嘴里,再把没用完的餐巾纸小心放进包里,我冲口而出:“江甬生,对不起。”他依然笑得很阳光,宛若什么都没发生过。稍后,他敛了笑容,突然说:“这样也好,这样我就可以正式约会你了。”
忍受过几秒钟的大蒜味之后,真正的味道是甜的我的一口例汤喷了出来。
江甬生第一次正式约会我,开来了一辆棕黄色的QQ。那种牛屎一般的颜色,我敢说任何一个姑娘都没有坐上去的勇气。他开着那辆车带我去吃东北菜,然后带着满嘴的大蒜味试图吻我。
他的每一个环节都是错的,但low到底之后又有负负得正的奇异效果。他的吻居然像香水一样分成前味后味,忍受过几秒钟的大蒜味之后,他真正的味道是甜的。
是棉花糖的味道。
我们把爱情玩坏了
第一次吻我之后,江甬生隔了一周才打电话过来,开口的感觉是那种:你在等我电话吧。
我觉得很好笑。看来这种游戏真的是人人无师自通,不分老幼美丑。我用几句明白无误的冷淡话语,果断拍熄了江甬生的自我感觉良好。
其实我是在等他的电话,但他的那种语气,让我有一种被捏着了尾巴的狼狈,还有一种更深的失望。我原本期望,他会不一样。
几周之后是公司的圣诞尾牙,我穿着小礼服去洗手间补妆,却意外看到江甬生和一个女人一起穿过大堂走来。他们看起来很亲密,也很般配。
我没想到会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看见他,否则一定会把演技发挥得更充分一点。但结果是我能做到的只是板着脸,视线越过他们,迫不及待地赶回宴会厅。
在宴会厅的门口,我被江甬生叫住了。他焦急地试图解释什么,身后被他丢下的那个女人在洗手间门口好奇地张望。
江甬生到底还是没有找到他想说的话。他涨红了脸看着我,我苍白着脸看着他。在那个瞬间,我顿悟的是另外的一些东西:我和江甬生,我们是爱着的。而我同时知道,我们八成要悲剧了。我们把爱情玩坏了。
时间窗这么个操蛋的玩意
有一次我问江甬生:“Areyouseeinganyonenow?”他回答我:“Yes.”
很好,很坦白。我用大吃一顿冰淇淋,来庆祝自己栽在江甬生手上。
结果过了几天,他打来电话,结结巴巴地解释,他刚从一个朋友那里知道了这句话的正确翻译。我晕倒。
但此时这个问题已经不再是关键,因为江甬生的公司进入了急速上升期,他整个人的状态就像一只吃了辣椒的狗,和我吃顿饭的工夫,他接了三个电话,挂断第三个电话后,他呆呆看着我。
我一边切牛排一边问:“要走?”他不好意思地点头。我站起来,帮他把搭在椅子上的西装外套穿上,说:“快滚吧。”
他匆匆走了,又折回头,握住我的手说:“等我。
不是今天,我是说以后。”
我未置可否。独自享受完一整个情侣套餐,音乐很好,灯光很好,只是时间不好。在我的时间窗打开的时候,江甬生的时间窗却恰巧关上。这个世界太尿急,所以才会人人都有时间窗这么个操蛋的玩意。
不,江甬生,我不会在那一头等着你。我会走我的路,然后,看看我们能不能最终碰上。
用上海地图来比喻等于临港新城
我26岁生日的时候,江甬生在国外考察。戴坚却回国了,他问我们有没有可能重新开始。
我简单回答:“我已经朝前走了。”他就知趣地闭嘴。他和我是一类人,计较得失,重视规则,在付出之前就反复计算过受伤的可能性。
但江甬生不是。他是我之前觉得更差,现在觉得更好的另一类人。
命运真讽刺,我想一起过生日的男人永远在地球的另一面。我想着江甬生的时候,收到他的短信,告诉我他现在正在我的母校里,这是他这次最重要的行程之一。
我笑了,回复他:“草坪西南角的那棵大树,是我最常坐着的地方。”
我迎着阳光闭上眼睛,想象此时此刻,地球那一角的江甬生正坐在我熟悉的树荫里。也许这样,我们就也共同拥有了最美好的那些。就像穿过无尽岁月,我们终于找到了彼此都契合的时间窗,可以再无缝隙。
我想起那一天,在送江甬生去机场的路上,他突然用难得的浪漫告诉我,我在他的心上永远有一个位置。我假装对这句话的诀别意味视而不见,问他,如果用上海地图来比喻,那是个什么样的位置?
他想了想之后回答我:“马当路。低调华丽。”
说完他又问我,他在地图的哪一块。我说:“临港新城吧。”
江甬生没有丝毫意外地笑笑,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说:“还是这么土啊!”说完这句话,绿灯乍亮,他一踩油门将车子开了出去,所以我一直没有机会对他说出后面的那句话:
“你就是我在路上,却总是想调头开往的地方。”
文_clara写意 设计_兰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