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头

　　“雅，8点，清河见！”刚下班，小雅接到艾米的电话，可没等她开口，手机那边便已挂断。这般火急火燎且不容置疑的语气出现，这女人多半遇到烦心事，小雅摇摇头微叹一口气。再看看时间，发现还不到7点，便决定去旁边发屋洗个头。

　　奋斗到小雅这般年纪，工作不愁，经济不愁，自然也开始享受生活，空闲的时候，小雅喜欢去洗洗头做做健身、美容什么的，一来提高下生活品质，二来保养保养，想让那稍纵即逝的青春尾巴拖得长一些。

　　常给小雅洗头的8号上点了，只剩下个清秀的男孩子，不到二十岁的样子，有些青涩，有点担心他手法不好，洗得不彻底不舒服，但小雅因着有约会便没有挑剔，扎好毛巾麻利的仰躺在洗发床上，不一会，一股温热的水奔流到头上，温柔地抚弄着每一根发丝，小雅被突如其来的热流刺激得每个毛孔都舒展开，紧绷一天的神经也随即松懈下来。

　　男孩在耳边轻轻的问：“水温合适吗？”“嗯，合适！”“轻重合适吗？”“嗯”还真看不出，这孩子手法不错，不轻不重，恰到好处，按到哪里，哪里轻松，小雅的眼皮在不紧不慢的按压中变得有些沉重，不一会就闭上了眼睛。

　　迷迷糊糊之间，小雅感到一丝异样，被按压的部位竟然好似在向下移动，这是个什么状况？她不禁挪动一下身体，那手飞快地缩了回去，好一会儿，再没有异样，小雅以为是个错觉，困意袭来，不觉又进入微醺，又过了一会，一股更猛烈的异样感觉，让她从半梦半醒之间蓦地惊醒过来，她霍然睁开眼睛，一张脸近在咫尺，那孩子的唇颤抖着几乎触到她的嘴，粗重的气息带着雾气笼罩到脸上滚烫滚烫，一只手撑着洗发床边沿，一只居然停在了她的胸上。一瞬间，她惊呆了，脑子里一片空白。

　　那孩子也被她突然睁开眼吓到，“噌”的一下，连耳朵根都充盈着血色，吓得甚至连手也忘记缩回。好一会，她才反应过来，“你这个小……”一掌将那“咸猪手”打开，作势就要嚷嚷起来，那孩子惊慌失措之下猛地捂住她的嘴将“流氓”两个字堵在了口腔里，快速侧身挪到床边跪了下来，不敢发出声音，只在眼里露出一片恐慌和哀求之色。

　　注视着这张脸，嘴角的绒毛那么细软，连胡子都没长，这才多大的孩子，几乎和自己的儿子一般吧。想到家里那个叛逆的小家伙，小雅心一软，怒火一丝丝消散。良久，小雅指指放在嘴上的手，示意他把手拿开，眼见她的目光变得柔和，那孩子方忐忑不安地将手收回放在身体两侧。

　　“你多大？”

　　“16。”果然，真跟儿子一样大。

　　“这么小就来做工？”

　　“放假了，爸爸看我老闷在家里上网，逼着来舅舅店里帮忙。”

　　“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孩子依然跪着，头低下来，嗫嚅着没有说出话来，小雅看到那一片窘迫惊恐的红一直从耳根向下延伸，似乎要红透全身。

　　“傻孩子，这种事可千万做不得！”孩子拼命点头，晶莹的泪水一颗颗落下来，滴了一地。“来，起来，帮我洗完！”孩子如释重负，轻嘘一口气站起来，打开水龙头，上护发素，为她做最后的清理。小雅这才发现，这个隔断的小间里居然只有他们两个。

　　洗完头，小雅匆匆赶到清河茶馆，一进门就看见艾米在一角的桌旁向她挥手示意，几步走到桌边，还未落座，就听到艾米刻意压低却透着焦虑的声音：“雅，我都急死了，快帮我出出主意！”

　　“啥事这么急？慢慢说！”

　　好半天才弄明白事情始末，原来艾米正上高二的儿子在学校做假期补习，昨天竟伙同几个男生顺着排气管爬到女生浴室窗外，妄图偷看女生洗澡。

　　“哈！”“扑哧”一声，小雅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还笑？老师说他简直就是小流氓！”

　　“别急，来，我告诉你个事，刚刚亲身经历的……”

　　两个当妈的商榷许久，才走出茶楼。

　　有多久没和家里那个青春期的小子好好聊聊了？有没有错过些什么？走在夜色斑斓的大街上，这样想着，小雅的脚步不禁急切起来，越来越快，这一刻，她多么想快点看到那小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