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语堂说,活着的人总会有好多可能的改变,而且活着的人总有很多秘密,等他们去世之后才被后人知道。要了解一个已故的人反倒比了解一个活着的人更真实有趣。
今年是西泠印社建社110周年,作为西冷印社首任社长和 “诗、书、画、印”四绝的一代宗师,吴昌硕先生在不同场合被反复提及。在11月29日吴昌硕先生忌日到来之际,我们采访了吴昌硕先生的曾孙吴超先生,希望通过他的讲述,让更多人看到一个最真实的吴昌硕,共同缅怀这位艺术大师。
那天下午,坐在浙江美术馆长长的木凳上,吴超给我们讲起了他的曾祖父——那位“身材不高,面颊丰盈,细目,疏髯”的老先生。
曾孙心中平易近人的曾祖父
记得第一次见到吴超先生是在9月底西泠印社社藏文物捐赠回顾展上,在此之前对吴昌硕先生的曾孙有过无数种猜想,但几次交流后感受到的亲切还是出乎意料。心想,假如时间往回走,见到吴昌硕先生,也该是如此温暖吧。
从吴超口中得知,他的曾祖父吴昌硕是个非常和蔼可亲,富有生活情趣的人。“我从小就开始接触、了解吴昌硕的艺术,也时常听我爸爸和祖父讲起他的故事。”他说,从他们平时的言谈来看,吴昌硕从来没有把自己当成大画家,因为出身贫苦,总是能与社会底层的老百姓有很深的交往。
吴超讲了几个小故事。有一次,吴昌硕在躲雨时碰到一个卖豆浆的小贩,两人交谈甚欢。那人知道吴昌硕是画家,请他画幅画。他立马答应了,回家画好后还特地送过去。
“另外还有与一个理发师和一个照相馆老板的事,也被传为佳话。”当时,吴昌硕特别喜欢吴超的父亲吴长邺,因为是最小的孙子。
附近一个照相馆的老板知道,就经常带着吴长邺去拍照,过一段时间就会把照片送到吴昌硕手上。老先生看了非常开心,照相馆老板就趁机求画。
“老爷子总是很乐意为他们画画。理发师也是,后来山西北路一家小小的理发店居然挂出了一堂(四件)吴昌硕的作品。把人家都看呆了。”吴超谈论起这些事的时候笑容是幸福的,似乎当时的场景——我们(包括吴超)都没看到过的场景,就那么活灵活现地展现在眼前了。
艺术家的性情品质会在艺术作品中表现出来,因为艺术源于生活。吴昌硕的作品有他“纵横的标注”,纵向是秦汉以来的文化,横向就是日常生活的点滴了。吴昌硕是农民出身,所以他画高雅的梅兰竹菊,他也画锄头画萝卜、猪肉、蔬菜⋯⋯身边的一切都有机会入画入诗,因为他对他们甚是了解。
“他相当爱国。”吴超说,“尽管平时给人的感觉是对一切都无所谓,特别和善,但是他有明确的原则底线。”当时有人想把三老碑卖给日本商人,吴昌硕听说以后觉得浙东的第一碑必须留在这儿。于是就与几位先生一起发动西泠印社的社员画画卖钱,捐助,最后把碑给赎了回来。
一个特立独行的艺术追求者
后人对吴昌硕的评价很多,“清末海派四大家”之一,中国近、现代书画艺术发展过渡时期的关键人物⋯⋯
然而,我最初想要了解吴昌硕是因为《桃实图》,图中绘两株硕果丰实的桃树,倚靠着巨石,或是果实太沉,一枝垂落于地。图中还自提诗留印,可谓“诗书印画”四绝。他擅长石鼓文,将它运用到绘画中,纵逸飞扬,笔墨充实,充满张力,花朵刚劲又带婀娜。《桃实图》表现出吴昌硕大写意花卉的神韵气质,艺术个性鲜明。
吴昌硕绘画酣畅淋漓的“大写意”表现形式对中国近现代画坛产生了很大影响。然而,他的创作与坚持不懈的积累是密不可分的。“他年轻时生活在安吉,家里条件比较差,但他对篆刻兴趣浓厚,从小跟着父亲学习,慢慢对社会上的印学也有所了解。”
太平天国运动时,吴昌硕在的村庄里4千人,除了成功逃难出去的20几个,全部不幸死去。他在逃难时仍然不忘学习篆刻,没有石条,就拿贴条在砖块上练习。直至回到安吉安定下来后,也是一直由他父亲教他刻字。“当时他的风格还是比较多、比较怪的,”吴超说,“在20岁以后,走出安吉,到杭州、苏州、湖州、上海学艺。经过一段时间的积淀,他的见识和眼光都与以往有很大不同。此后他端庄学习态度,坚持走秦汉这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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