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现场吗？

　　本县境内发生一起车祸。秘书小心翼翼报告说，是一辆私驾车，一家五口，没了。您看怎么上报？

　　局长沉思片刻，深吸一口烟，说，如实上报。秘书将起草好的电文呈给局长。局长看后，一句话没说，丢给秘书。秘书感到纳闷儿，是按您的要求，如实上报，怎么不签字呢？秘书见局长脸色凝重，只好收起文稿，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冥思苦想。

　　不一会，秘书将改好的文稿呈给局长，小声地说，现场死亡 2 人，另有 3 名重伤者，被紧急送往医院救治……

　　局长展了展眉头，还是没有签上自己的大名。秘书拿回文稿，百思不得其解。只好请求自己的前任，现已升为科长的胡言。科长说，要考虑舆情。如果那 3 个全部死亡，那抢救的价值何在？一语惊醒梦中人。秘书再一次将文稿呈给局长。局长看了看，舒了舒眉，二话没说，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当天晚上，当地新闻报道：我县境内 107 国道发生一起车祸，系肇事司机处置不当撞上护栏的。事故发生后，县领导第一时间赶到现场指挥救治。事故已造成司机夫妇 2 人死亡，另有 4 名重伤者被送到市人民医院，正在全力抢救之中……

　　秘书请科长喝酒。喝着喝着，秘书得意地说，本来现场死亡 5 人，我改成 2 人，这样就算不上重大事故，上级也不会问责的。只是我有一点还未弄明白，明明车上只有 5 个，怎么要变成 6 个呢？

　　科长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笑问，你在现场吗？

　　秘书挠挠头皮，是呀，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呢？真是高手，高手。

　　次日晚间新闻续报：经过县人民医院全力抢救，肇事者唯一幸存的儿子已脱离生命危险，但肇事司机的父母及岳母因伤势过重，不治而亡。只有秘书心里明白，那户倒霉透了的人家，正是因为赶急去探望生病住院的儿子，才……

　　2020 年 3 月 8 日写于抗疫帐篷里

　　主任点评：作假是一门艺术。把“假”作得大家都满意，有很多人积极配合作假，那真的要历练些日子。想想一句“人不传人”的假话导致的惨痛教训，我都心痛不已。罗会长这篇作品发人深思，文短意长。

　　湖北 罗与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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