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局长的故事

　　谭局长是我的上司，和他的交往长达七八年，直到有一天他升迁，联系就少多了。

　　记得有一次，我敲开他办公室门的时候，他正埋头读一张报纸。对于我的进来，似乎压根就没觉察到。

　　我说，“局长，有份文件要您签。”局长这才慢慢放下报纸，露出一向严肃的脸。

　　签完文件，领导没说话，只把文件夹推给我。

　　我说，“局长，我个人的事情想向您汇报下。”

　　局长一副平淡的样子，没回答也没拒绝。

　　“当当当”，门口突然响起了敲门声。接着一个圆脑袋、个矮、胖胖的中年男人晃了进来，手里还拎个礼品盒。

　　局长立刻从座椅上站起来，脸上灿烂地开了花。

　　“韩大老板，今有空光顾我这寒舍了？”谭局长一边招呼，一边去握手，接着又去泡茶。

　　我说，局长你先忙吧。局长没顾上理会，我就跨出局长的房门。

　　接着我听到房门掩了的声音。看来韩老板是局长熟悉的客人，他们间的谈话是不许别人打搅的。这次自己提副科长的事情还得以后找机会再说。

　　过段时日，我又去给局长送文件，顺便想再提提个人的事情。

　　局长房门紧闭着，隔门我听到里面说话的声音。我就在门口耐心等，等得久了，就来回地转圈。最终站困了，我贴近门墙，判断里面的谈话会不会很快结束。这时，我听到一个女人温柔的声音，间或有领导的开怀大笑。看来领导接待的客人非同一般，还没要散的样子。

　　我只好退回自己的办公室。这个时候万万不能打搅的，万一是领导中学的女同学呢……

　　第三次去局长办公室，其它科室的同志都有，都等着汇报工作或签文件。局长坐在高背椅子上，很自豪很风光的样子。等到轮我进去汇报，我怯怯地说，“局长，我工作还望您平时批评关照。”

　　“没什么，好好干吧。”局长说。

　　我说，“您看，我工作已六年了，这次空缺副科长的事，可否考虑下？”

　　“知道了，后面会考虑的。”局长顺口说了一句。

　　我没话可说，领导已经知道了，既没批评，也没表扬，那还用多提醒吗？领导的话可进可退。

　　走出局长房子的时候，我想着，一定努力工作，吃苦耐劳，以自己的有为，赢得有位，给局长增光，给局里添彩。

　　两年过后，局长突然调离了本局，荣升了S 县的副县长。可我们科室副科长的位子一直空着。

　　六年之后，我升了小科长，可谭副县长已经升了县长，再后来又到站，光荣退居二线。听说他任上县里的荣誉很多，政绩也卓著……我不才，下班后没事常看看电视，打发下一下光阴。

　　一天晚上，我正在家看晚间新闻，电视里突然播出，三水县原县长谭ＸＸ 因严重违纪违规、个人作风问题以及在任时矿山整治不力，被市纪委、监委开除党籍、公职，有关问题移交检察部门依法审查。我惊呆了，这不是我曾经的领导吗？

　　此后，再没见过谭局长。

　　作者简介：崔宏建，咸阳文学院副院长。先后在各种报刊、媒体、微信公众平台发表文学作品数百篇30 余万字。其中微小说《贫困户狗蛋》被改编为微电影，获全国建国70 周年最佳作品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