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青年语法学派提出了连续式音变的理论,认为音位之间相互影响,从而产生同化、异化、弱化、脱落等一系列的语音变化现象,这是青年语法学派的一大贡献。但是由此得出“音变规律无例外”这个结论未免太武断,音位或音位变体的变化只是音变的一种方式,语言的内部是一个动态系统,造词方式的改变、语法结构的变化、汉字书写形式的固定、语音使用频率的高低都会使语音的存在形式发生相应的改变。
1.连续式音变
语音的变化是一个连续的过程,不可能发生突变。如在北京话中,g、k、h与z、c、s只与开合二呼相拼,j、q、x只和齐撮二呼相拼,但是在某些方言中,g、k、h组和z、c、s组也能与齐搓二呼相拼。gi、zi、ji在汉语中同时存在,我们可以从声母的发音部位推知从g到z的语音演变是逐渐变化的:g----舌根音,j——舌面音,z——舌尖音。因为韵母i是个前高元音,所以与发音部位在舌根的声母相拼起来很困难,声母的发音部位便从后往前依次移动。由于各个地区的语音变化有快有慢,所以gi、ji、zi这几组音就同时存在于汉语的不同方言之中,这种共时的现象反映了历时的变化,同时让我们认识到,从gi到zi的变化并不是一步完成,而是一个渐变的动态过程。
另外,在音节中,发音器官不可能分离式地从一个音段到另一个音段,音节的前后会互相影响,如“女婿”的“婿”在《广韵》中是苏计切,按照原来的读音应作“si”,但是因为受到了“女”这个音节中圆唇元音ü的影响而被同化为xu,本人认为这种现象也可以归为“重复性协同发音”。[1]这种由于音节连续性而产生的语音变化在汉语中屡见不鲜,但它并不是语音变化的唯一规律。
2.词类形态的变化对语音的影响
词类形态的变化有时会导致变调现象的产生。比如:“自己”这个词在北京话中又叫“自个儿”,“个”是四声,“儿”是二声,“个”受到“儿”的影响发生变调成为三声。虽然“个”和“儿”是相邻音节,但不能把这种变调现象单纯地归到“连续式音变”这条规则之内。笔者觉得“自个儿”这个词并不属于一般的儿化现象,不仅仅是一个卷舌的符号,而是一种构词的方式,因为北京话中表示“自己”的说法是“自个儿”,没有“自个”的用法。
3.语法结构对语音的影响
语法结构对音变规律的干扰在汉语中也能找到例子。例如“舍得”,它在某汉语方言中的说法是“舍得得shěniětiě”,两个“得”的读音并不一样,因为它是一个动补结构,第一个“得”是结构助词,放在补语前面,第二个“得”是补语,表示一种结果。因为他们两个的语法地位不一样,所以读音不同。
“得”有三个读音,作助词的时候读音为轻声de;作动词读为dé,它的动词义项有6个:1、得到、受到:取得/深得人心,2、适合:得体、得法,3、满足:洋洋自得,4、顺利:得手,5、完成:做得了,6、准、能:非经允许不得动用;作副词的时候读为děi,表示“应该、必需”:你得亲自处理这件事。如果我们看到类似于“跑得快、说得好、疼得厉害”这样的结构,会直接把“得”读作de,这就是我们受到了语法结构的影响,从而确定读音。既然语法结构能够影响语音,那么语音中有些例外现象的出现,也必定是因为受到了语法的影响。
4.汉字对语音的影响
汉字对音变所起的作用也不可小觑。例如:“木须肉”原本应该作“木犀肉”或“木樨肉”。《多用现代汉语词典》解释:1.木犀(名)常绿乔木,叶椭圆形,花黄色或白色,有特殊香气,通称桂花。2.(名)经过烹调的打碎的鸡蛋:木犀肉,也作木樨肉。2应该是1的比喻义,鸡蛋打碎之后形如散开的桂花,所以由此得名。由于语音的前后影响,“木樨”读为“木须”,这种语音的变化造成汉字的误写——木须,毋庸置疑这是连续式音变造成的。但是“木须肉”的写法广泛流传开来并逐渐固定以后这个词的读音也才跟着固定。因此说汉字书写的固定化也造成了语音例外读法的固定化,促使音变例外的最终形成。
另外,汉语中存在着大量的形声字,误读的频率高了,被人们广泛接受了,变化就产生了。
5.读音使用频率的高低对语音的影响
汉语中有一部分多音字,使用频率低的语音往往被误读成使用频率高的音。比如“乐”字有三读:乐lè(快乐);乐yuè(音乐);乐yào(仁者乐山,智者乐水),因为yào这个读音不常用,人们容易把它误读为“快乐”的“lè”。包括用“搜狗拼音输入法”的时候,如果按lè这个音打出rén zhě lè shān zhì zhě lè shuǐ这一句话,会马上出现正确的句子,但如果按照yào这个读音打出一句话,就不会出现我们想要的结果。使用频率低的读音因为不经常使用,逐渐淡出人们的视线,甚至消失,被使用频率高的读音所取代,语音变化就此产生,例外也会在不经意间出现。
6.结语
我们可以看出,“音变规律无例外”的论断把语音演变的规律绝对化、单一化.任何规则之中必有例外的产生,一旦把规则圈进一个固定的跑道,例外就会密集地设置障碍,阻碍规则继续前行。
胡壮麟《语言学教程》中提到:如果语音改变,发音显示出前面语音的影响,就是“重复性协同发音”;如果语音改变,接近于后面的音,就叫做“逆化协同发音”。
作者简介:刘洋(1985-)女,中南民族大学助教,硕士,研究方向:汉语国际教育
(作者单位:中南民族大学)
刘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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