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托举”,站在90后导演背后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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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布时间:2025-04-18 17:20
爱的“托举”,站在90后导演背后的女人
2024年11月16日,演员刘丹凭借电影《乘船而去》中的精彩表现,获第37届中国电影金鸡奖最佳女配角奖。同时,《乘船而去》还获得金鸡奖最佳导演处女作、最佳中小成本故事片等四项提名。
“17岁之前我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个多余的人,17岁之后我感觉自己被爱包围着……我觉得我从那时开始,就构建了一个属于我的世界,然后这个世界保护着我,托举着我。”该片编剧、导演陈小雨说道。
这个用爱包围陈小雨的女人就是邓晓珍,网名卡卡,比他大7岁,陈小雨称她“卡姐”,也是该片的美术指导。
17岁旅途相遇,两粒“微不足道的尘埃”
邓晓珍和陈小雨的缘分,始于2011年7月的一次长途旅行,地点是邓晓珍向往已久的西藏。
邓晓珍的老家在广东韶关,此前她在广州工作。她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工作累了,或对前一段工作不满意了,就打包一个人去旅行,身上基本没有存款。美国作家杰克·凯鲁亚克《在路上》中的一些金句,她几乎都能背下来。“我总是惊讶地发现,我不假思索地上路,因为出发的感觉太好了。”“在路上,我们永远年轻,永远热泪盈眶。”她模仿书中的主人公们,通过在公路旁伸出大拇指来拦车,搭乘陌生人的顺风车旅行。
这年7月,邓晓珍要搭车赶往拉萨,途经青海西宁,住在一家青年旅社。一天,邓晓珍吃过晚饭,走到旅社公共空间的书架前看书,坐到一个男孩旁边。男孩似乎也是独自旅行。
“我们的相识源于出走。我从拉萨南归时,她自南方向西藏而来。在青海的一所青年旅舍中,我发现一个好看的女孩子。她没有化妆,也没有染发,扎一束辫子,看上去像个小孩。等她坐到我身边时,我又看到她脸上细小的不易察觉的皱纹,因此,我猜出了她的年龄——24岁。她说我是这段旅程中唯一猜中她年纪的人。我们聊得很高兴。她的笑点实在太低了,随口说个几年前的老段子都能把她逗笑得前仰后合……青海的晚上太短,我们都还没来得及有什么非分之想,就已各奔东西。”这是陈小雨对两人初识的描述。
陈小雨家在浙江省德清县新安镇新桥村,是一个典型的江南水乡。他的父母早年去杭州打工,后来开了一家工厂,陈小雨和姐姐在杭州的寄宿学校读书,放暑假才回到村里外婆家,这时他就可以毫无顾忌地玩儿,摘荷叶,钓青蛙,钓小龙虾……
陈小雨11岁那年,父母的工厂面临破产,原先就吵得厉害的父母走向离婚。他和姐姐都被判给父亲,父亲带着比他大8岁的姐姐去迪拜做生意,陈小雨则留在老家。不久,陈小雨患了肺癌的外公挺不住了。送走外公,外婆把年仅11岁的陈小雨揽在怀里,流着泪说:“我这一辈子只喜欢过你外公一个人……”接着安抚他:“不管爸爸妈妈怎么样,跟你都没有关系,你长大之后想要过怎样的生活,要靠自己创造。”
2008年底,15岁的陈小雨去迪拜读书。父亲和姐姐在那里做生意已有起色,父亲重组了家庭,姐姐也成家了,姐夫是在迪拜工作的中国人。姐姐有了孩子后,把外婆接到迪拜帮忙照顾孩子,也顺便照顾陈小雨。尽管这样,陈小雨还是感到孤独,他写小说,玩视频和微电影,活在自己梦幻的世界中。
这个暑假,陈小雨和邓晓珍相遇在西宁。临别时,邓晓珍心想,以后恐怕见不到这个17岁少年了,于是给他留了自己的豆瓣号和QQ号。接着,邓晓珍去了新疆。她画了旅游路线图,把它和一路拍摄的“公路风光片”发在QQ空间,总能看到陈小雨点赞,偶尔还能接到他的QQ语音电话,提醒她注意安全。
邓晓珍觉得自己和陈小雨就像作家凯鲁亚克笔下两粒“微不足道的尘埃”,反射着旅途上的阳光,彼此牵挂着。
闪亮的日子里,故乡的外婆渐渐老去
几个月后,陈小雨从迪拜辍学回国,成立了一个名为“半碗水”的独立电影工作室,准备去云贵川拍摄纪录片《走起!》。邓晓珍因对工作不满意又要辞职,陈小雨于是拉她和另一个朋友加入工作室。
2012年春,邓晓珍和3个年轻人,试图以背包客的方式感受西南乌蒙山区百年来的变化。她和18岁的陈小雨一起经历种种挑战,共搭了40多辆顺风车。2012年6月4日,《走起!》在云南大理首映,随后在国内13个城市放映。
《走起!》在大理首映前几个月,邓晓珍和陈小雨就已经来到大理,租住在洱海西边才村一栋老房子里。那时洱海边两层楼的院子,租金只要6000元一年。他们租的房子独门独院,上下两层,木质结构。院子里有3棵石榴树,夏天开满红艳艳的花,秋天挂满沉甸甸的果。他们养了一只狗和一只猫,老屋里有一件件从二手市场拉来的家具,满满两柜子的书,亲手打的床、漆的墙……
邓晓珍和陈小雨一边在大理古城摆摊维持生活,一边拍摄纪录片《傍海村民》。大理生活着很多外来客,有的画画,有的写作,有的做手工,有的摆摊儿……他们谋爱亦谋生。当时的大理有种纯粹的村庄氛围,他们找到的也是一种故乡的感觉。
后来,《傍海村民》拍摄完成,成为第10届中国独立影像展年度十佳纪录片。
陈小雨重返迪拜是在2014年,这次有邓晓珍随行,他们要来迪拜拍摄新的纪录片。当时,陈小雨的父亲已跟继母回到其家乡,姐姐和姐夫还在迪拜做生意,外婆已回到国内老家,因为思念故乡,要叶落归根。
两人住在陈小雨的姐姐家,为拍摄中国人在迪拜工作和生活的纪录片《浪》做准备,这次他们要将镜头对准来迪拜谋生的中国人。邓晓珍全程协助拍摄,同时她也是摄影师之一。
邓晓珍随陈小雨再次回到他的老家德清,发现村庄变化很大,人们都搬进楼房,村里白墙黑瓦的房子越来越少,可以去运河的船也几乎绝迹。外婆住在陈小雨姨妈和姨父在村里盖的独栋楼房里,原来的老屋租给周围的工人当宿舍了。
外婆对他们说起很多记忆里的事,还非常坦然地跟他们聊到自己的最后一桩“人生大事”。邓晓珍和陈小雨每次用美颜相机帮外婆拍照,外婆都会说:“这张好,以后我走了就拿这张做遗照。”
外婆是在给他们做死亡“脱敏”,陈小雨很难过,却也开始直面这件“人生大事”。他想通过电影的方式,营造一个浪漫的想象,关于死后的世界,也可以是阳光明媚的。他相信外婆百年之后,要去的会是那样的世界。
2016年5月,邓晓珍和陈小雨在德清乡间举行了简单的婚礼,邓晓珍的父母特意从广东过来参加婚礼。外婆高兴地对邓晓珍的父母说:“终于有人陪我养老了。”
给漂泊的爱找个家,把“我们的故事”拍下来
婚后不久,陈小雨要去加拿大多伦多电影学院留学,邓晓珍去陪读。陈小雨去街上的一家云南米线店打零工;邓晓珍懂粤语,在国王街地下商场一家港式烘焙店做面包。
后来,陈小雨因为课业增多,还要时不时地参与课外拍摄,就不再去米线店打工了。他们从地下室搬进一家花店的阁楼居住,拥有了一扇小小的窗户。邓晓珍关注了不少多伦多的华人公众号。比如哪处有活动,新店开张、打折之类的消息,她总能第一时间知道。
陈小雨每天都要路过安大略美术馆,但一直不舍得买门票进去参观。直到邓晓珍告诉他“美术馆周三晚上是免费的”,他们才手拉手一起去逛美术馆,观赏梵高、莫奈、毕加索等大师的真迹,突然之间有了恋爱的气氛。
每天,陈小雨不是去往学校,就是在回家的路上。他在摄影棚里学习打光,卷线,在剪辑室里学习各类软件,在电梯里讨论剧本,一次次将设备装上货车,把城市的各个地方变成片场,又在凌晨将设备扛回库房,整整齐齐地码放盘点,为一点点困难焦头烂额,又为一点点的成果感到欣喜若狂。
他们这一趟并不是“世界旅行”,而是为了电影必然经历的一段打拼之路。不过因为有爱相伴,有了更多的“景色”,拥有了更多甜蜜美好。
2018年底,邓晓珍和陈小雨再次回到德清。外婆已经75岁,苍老了许多。他们接当地政府和企业的宣传片,有大量航拍镜头,高铁、高速公路、运河都在画面里。可是,外婆以前讲的睡前故事——桥、芦苇荡和各种各样的船,却离陈小雨的记忆越来越遥远,几年前的那个念头又冒了出来——通过电影,让外婆知晓自己最后的“人生大事”是如何处理的。邓晓珍催他:“再不拍下来,可能就没有机会了。”
2019年,陈小雨先后改了32稿剧本,完成了《乘船而去》。这部剧讲的是独自生活在运河边的“外婆”周瑾突然被确诊脑瘤,漂泊在外的女儿念真和儿子念清不得不回乡照顾……这样的剧情设置,反映了当代社会中普遍存在的“空巢”现象,触及现代都市人面临的家庭与事业之间的矛盾冲突。“船”在电影中反复出现,成为连接生死、过去与未来的载体。
接着,拉投资,跑创投,陈小雨好不容易筹到190万元,2021年9月份正式开拍。拍摄地点就在外婆以前住过的老屋里。
邓晓珍担任片子的美术指导。她从当地二手市场淘到大量老物件,甚至还前往老城的拆迁房废墟,从中找到不少被留下的行李箱、老玩具等物品,让片中老屋充满了故乡的年代气息。
陈小雨拍了船,拍了下渚湖的芦苇荡……大部分戏要在老屋里拍摄,老屋院子里和窗台上的花,是陈小雨外婆亲手栽种的。外婆每天看孙子、孙媳妇在老屋里拍电影,十分开心。
2024年3月30日,《乘船而去》在德清开始第一站路演,外婆也来看了,她对陈小雨说:“你把我们的故事、村子的故事、我们家的故事都拍下来了,这样我以后不在了,这个房子就是拆了,这些东西都在。”
4月12日,《乘船而去》在全国公映后,邓晓珍和陈小雨还在各大中城市跑了76场路演。邓晓珍在和观众交流时说:“陈小雨其实是被女性包围长大的,包括他的外婆、妈妈、阿姨和姐姐……所以我觉得女性在社会中,是一个担负了很多不同维度责任的角色。”
其间,外婆打电话让他们回去:“枇杷熟了,再不来摘的话,就被鸟吃光了。”
2024年11月16日,陈小雨携剧组主创人员参加在厦门举行的第37届电影金鸡奖。当他听到刘丹凭借在电影《乘船而去》中的精彩表现,获得金鸡奖最佳女配角奖时,激动得站起来和剧组主创人员一一拥抱,其中自然也包括他最爱的人邓晓珍。
文/胡平(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