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礼

　　早就准备给王副局长送礼。

　　送点什么呢？思虑再三，还是送些烟酒比较恰当，人之常情吗。于是，端午节的前一天，备好上等烟酒，敲开王副局长的家门。王副局长让座倒茶，态度淡然。我正自以为送礼成功，不料起身告辞时，王副局长将烟酒递还给我，一脸严肃地让我拿回去。我结结巴巴地说：“只是感谢高级职称的评定，略表心意。”王副局长笑了笑，“职称指标是集体研究决定的，也是你工作能力的体现，你不用谢我。”

　　我只能“失败”而归。一日，跟最好的同事强老师一边批改作业，一边闲聊此事。强老师说我没掌握好送礼的“分寸”，“王副局长不抽烟不喝酒，你得投其所好。”

　　强老师告诉我王副局长喜欢书法。我到金店买了一支金笔，中秋节前的一天，再次登门。王副局长接过笔盒，笑容亲切，“你真是个有心人。好，我收下。”打开笔盒的一瞬间，王副局长的笑容冻住了。“什么意思？”他冷冷地盯着我。“我，我知道您喜欢书法，就选了这个，这个，很适合您。”我解释得勉勉强强。王副局长哼了一声，“这笔能写字吗，你写给我看看？拿回去！”我不敢再说什么了，当即离去。

　　两次碰壁，我打电话给强老师。强老师武断地说：“不可能，哪有不吃腥的猫，我看你呀不如干脆直接点。”

　　虽然一颗心忐忑不安，为了下一年能把校长前面的“副”字去掉，春节前，我还是第三次去了王副局长家。刚把“信封”拿出来，王副局长就发火了，将“信封”摔到我身上，严厉批评了我。我是又羞愧又感动，热泪盈眶地握住王副局长的手，“对不起，是我不对。您放心，我一定好好工作，决不辜负您的期望！”这回，连强老师也非常惊讶，连说了好几个“想不通”。

　　第二年，我如愿成了“一把手”。学校准备迁址，在我职权范围内的大项目就有好几个。

　　那些日子，我家门槛快被踏破了。我坚持铁面无私，既不考虑为自家和亲朋好友谋“福利”，也没给那些扛着领导牌子来找我的关系户们留情面，心里总想着要像王副局长那样“两袖清风”。

　　那天，又一个老板登门。我没让他进屋，“你准备好材料就来参加招投标吧，其他的不用谈了。”“招投标我肯定会参加，但还得请你多多关照。”对方压低了声音，还随手递过来一张卡。

　　我推开他的卡，说：“不好意思，关照不了，这是原则问题。”对方直勾勾地看着我，突然说：“是王副局长让我来找你的。”“什么，你说谁？”“嘿嘿，实话跟你说吧，我是王副局长的侄子。”

　　这肯定是个“拿着鸡毛当令箭”的骗子，为了戳穿他的谎言，我让他打个电话王副局长。电话接通，他将手机递给我，王副局长熟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书缘，我老王啊，招标的事……”

　　接完电话，那张卡又递到了我的手上，我正迟疑呢，那人已经下楼了。我突然恍悟：原来现在都送卡。

　　安徽 查君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