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莉:我的美树情缘

  艾莉,云南人,设计师,策展人,钱粮美树馆咖啡馆女主人,《读库》美术编辑。

  说艾莉爱树成痴,想来不过分。她的博客上,几乎每篇都在写树、拍树。“在我的花园长着一株美好的橄榄树,茁壮茂盛,枝叶稠密,树干像一根雕刻的石柱。”她引用过《奥德赛》里的这句话。而在她的身边,也有几棵树,与她为邻为友,结下了深厚的情缘。

  美树们

  门前的那棵老槐树,大概是这条胡同里最老的一棵树,可能有上百年了。它看上去就像老人的手,为你遮风避雨,照顾着你。有它在,我就特别心安。有的客人来,找不到美树馆在哪儿,我就奇怪,那么大一棵树看不见么?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视觉盲区吧,我就看不见路上那些高楼大厦、汽车,对自然的东西却很关注。跟朋友一起出去旅行,回来他们看着我的照片都很奇怪,那些花花草草是在哪儿拍的呢?其实我们走得就是同一条路。

  有一些老树在,是多大的福气。院子里还有三棵树,我真心把它们当成我的。香椿和臭椿好像就是得长在一起。到了这个季节,香椿就结小果子了,跟棉花的花蕾似的,好看。

  还有院子里那些花草。每一株植物都在滋养、修复着我。北京的冬天那么长,我也会跟着低落。我过去以为那是情绪,后来发现那是自然行为。从冬天到春天,人和植物都在经历黑暗期,我看着它们好像也挺难受的,好不容易鼓出一个小苞,到张开叶片,我去整理它们时,这个长叶了,那个发芽了,也觉得好像缓过来了。是一个复苏的过程。

  离这儿很近就是皇城根儿公园,园艺、景观打理得都不俗,种的也都是最适合北京的美树。它就是我的central park。我常跑过去看那些树,还“霸占”了好几棵。有时领着朋友专门去看“我”的树。有一株枫树,长得太漂亮了。我隔几天就得去看一看。有时遇到周围的老居民、园艺工人,就聊聊。真可惜,懂得那些树的人太少,大家都不怎么看树了。

  小银杏

  天井里那株小银杏树,我已经养了13年。1999年,北京那时的花市还很落寞,没有太多品种。一堆造盆景造坏了的小树苗扔在那里,我一眼就看见它,把它带回家了。同一天,我还收养了一只小狗狗。小狗狗后来不在了,而它一直陪我到现在。

  我总觉得,我看着它一天天长大,它也看着我经历了很多事,好的、不好的。我们就像最亲密的朋友,有很深的情感勾结。7年前,我把它从公寓带来胡同里来,它从阳台搬到了露天,一天一天缓慢地成长着。别看它弱小,其实挺有姿态的。像银杏这样的乔木,冬天就得在外面冻着,以前住楼房的时候我哪儿舍得呀。在院子里,一到冬天,它就是落寞的小光杆,独自面对风霜雪雨的。我也是一样,做这个咖啡馆,要一个人面对很多事。在这个过程中,我们都茁壮了。

  有时我会跟它对话。北京空气有点脏,我经常擦拭它的每片叶子,让它光合作用更好一些。当触摸它时,很奇妙的感觉,手上的力道稍微大一些,它就有反应。都说植物没有神经,但我就是知道它在我手里哆嗦一下。它怎么可能没有神经呢?

  永别

  很多地方拆迁了盖了高楼,只要树在,就能找到过去的记忆。树有根系,人就能定得住。

  本来我们门口西边还有两棵大槐树的,去年那家宾馆扩建,砍了。我心疼得不行。那树碍着他们什么了,造景观不会顺势而为?干嘛非得砍树。我常说,如果这棵大槐树也留不住,我一定不在这儿待了。

  说到砍树,前院也有一株大香椿树,长得特别好,春天伸手一够就有香椿芽吃。主人扩建房子,嫌它挡了一点门,非给砍了。我也很难过,从小在这个院里长大的人,居然舍得砍掉比他还年长的树?

  我们一个朋友,家里的院子有两棵很大的枣树,已经很老了,一部分树干已经垂下来,很好看。到了秋天,就落一地的小红枣。也是被砍了。我们气得跟这个朋友绝交了,唉,不来往也罢。

  小时候,我家也有个小天井。我那教书先生的父亲,在里面种满了花草。每天早晨,就见他兴师动众地把花盆一盆盆端出去晒太阳,到了晚上再搬进屋来。也许这就是遗传吧。我现在没事的时候,也会把那些小盆栽拿在手上,一起到院子里晒太阳、喝茶。植物界都很神秘,又不神秘。

  懂得跟植物在一起的人,跟树在一起的人,是有福的。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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