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计换妻的惨剧(一)

  • 来源:章回小说
  • 关键字:心脏病,离婚,流产
  • 发布时间:2015-12-25 14:41

  第一回 丁福贵发威查奸夫 朱尔顺忧患愁子嗣

  天刚放亮,双丰镇革委会主任丁福贵一把拽起双手抱头低泣的姐姐丁福珍,怒气冲冲地大声质问道:“姐,你告诉我,我外甥女翠翠才十五岁,是谁搞大了她的肚子?快说!我整死他!”这时后屋传来翠翠又哭又喊又滚的声音,丁福珍急忙跑过去:“翠翠,别乱动,别影响孩子降生啊!”丁福贵也跟过去大声追问:“姐,翠翠这孩子到底是谁搞的?快告诉我!”丁福珍一脸悲戚:“老弟,你别追究啦,这孩子是翠翠上两班男生的,他步行去北京见毛主席,再也没回来,听说死在半道上了。”丁福贵恨恨地吐了一口吐沫,随手拿起个玻璃杯往地上一摔:“你不告诉我,我也知道个十有八九,准是你新嫁的那个朱子安的,哼!等我查实了,我非整死他不可!”说完,他骑上本田145摩托回双丰镇上班去了。

  丁福贵,现已三十四岁,尚孤家寡人,仍与患有严重心脏病的六十四岁的老母亲在一起过日子。他从小就不务正业。二十一岁时是姐夫朱尔顺帮他翻盖了房子,又给他张罗找个邻村黄姓跛脚女完了婚。谁知他仍吃喝嫖赌,不干正经事,和一些不三不四的人鬼混,偷鸡摸狗,横行乡邻之间,蛮不讲理,人送外号“丁阎王”。谁知,“文革”中一闹腾,他竟然当上了全双丰镇造反总司令,后来又在支左军人王连长的支持下,当上了双丰镇革委会主任。今春,镇里组织三十多人排演样板戏《沙家浜》,他又兼任剧团政委,可谓是双丰镇四万五千人的主宰。他愈发威风抖擞,不可一世,人们见了唯恐躲之不及,生怕遭他欺凌。人们又送他外号“丁造反”。

  翠翠的父亲朱尔顺坐在丁福贵的卧室里阴沉着脸,大口大口地吸着烟,他此刻内心百味杂陈。自从他同丁福珍离婚近一年时间里,在街上与女儿翠翠几次相遇,翠翠从不正眼看自己。但她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接到内弟丁福贵的电话他还是来了,现在有些茫然无措。

  是啊,女儿翠翠在她母亲身边,是谁令她才十五岁就怀了孕?而且其母又是妇科大夫,为什么不早早为她做流产……

  翠翠十三岁时就长成了一米六八的大个头。冷眼一看,如同十七八岁的大姑娘。她同母亲丁福珍一样,长得白皙、苗条,瓜子脸,丹凤眼,高挺的鼻子下嵌着一张樱桃小口,是双丰小学出了名的校花。同学们都叫她“西施翠翠”。可她才十五岁,怎么就怀上孕了呢!这事,要从她的父亲造成的家庭剧变说起。

  朱尔顺十七岁时,在一家私营百货店里当学徒。国家对私营工商业实施全面改造后,他被聘为国营百货商店的前台经理。由于他精通业务,勤奋积极,不到三年就被晋升为双丰镇国营一商店经理。又过两年,被提拔为双丰百货批发公司副经理。也是他官运亨通,三个月后,总经理车祸身亡,他又顺理成章地被晋升为双丰镇百货批发公司的总经理。在当时双丰镇城乡四万人的圈子里,朱尔顺堂而皇之地坐上了商业巨头的宝座,可谓春风得意,前程似锦。他身高一米七二,长方脸,一双剑眉,两只大眼炯炯有神,微胖,见人先点头微笑再说话。后来,同行里有人暗中给他起了个绰号“笑面虎”。试想,在那个时代,像朱尔顺这样既有地位又英俊潇洒的青年,谁不爱慕!给他提媒的人络绎不绝,他先后明里暗中相看了十几个,就是不中意。一次偶然的机会,他去双丰镇医院开感冒药,结识了刚从省中医药大学毕业的实习大夫丁福珍。在他心目中丁福珍就是仙女下凡。第二天,朱尔顺就展开了猛烈而强大的攻势。一年后,两人走进了婚姻的殿堂,真是郎才女貌的俏夫妻,令人人妒羡而赞不绝口。

  朱尔顺不但是商业上的青年才俊,还唱得一口好京戏。这不,双丰镇成立了业余样板戏剧团,朱尔顺饰演《沙家浜》中的胡传魁,由于三天后去县里会演比赛,在剧团政委丁福贵督促下进行最后一次彩排。事有凑巧,扮演阿庆嫂的赵玉欣的父亲早上六点多去世了,她没能及时到场,团里也没得到一点信息。一团的人都在焦急地等她,兼任剧团政委的丁福贵又跳又骂,团员们也个个焦躁不安。直到赵玉欣哭哭啼啼地跑来,大家才知道她迟到一上午的原委。丁福贵气得满脸的肉在抖动:“你要造反吗?”赵玉欣无言地哭了,朱尔顺走上前,将丁福贵推到一边:“生老病死难以预料,老父亲刚死小赵就赶来了,值得表扬。”团长说:“小赵来了,开始吧!”朱尔顺心中想,赵玉欣是把兄弟朱子安的女友,他理应保护她。

  说起朱尔顺与朱子安,那可是过命的交情。那是在商店公私合营后的第二年一个初冬的一天,领导派朱尔顺和新来的学徒朱子安去哈市进一批货。他俩押着一大汽车棉布和胶鞋。汽车驶至安邦河大桥时,见大桥已经塌了,只好掉回头来从路南的张粉房屯下道,经过庆安县高老镇管辖的双庆大队后魏家屯往东行,即从安邦河下游上的一座木板桥上过河,对面就是铁山县双丰镇。谁知汽车一上木板桥,“咔嚓”一声木板桥也塌了。汽车瞬间翻了,将刚下车引路的朱尔顺压在棉布下,朱子安哭着使尽浑身力气将棉布一件件拽出,他的双手指甲都挠坏了,鲜血淋漓,终于将奄奄一息的朱尔顺从重压下救出。由于木桥断板的挤压,朱尔顺被压折了三根肋骨,当时又没有担架,朱子安背着他历经三个半小时把他背到了双丰镇医院,又在医院里陪护了他二十多天。朱尔顺逢人就说是朱子安救了他一命,他没齿难忘。出院后第二天,朱尔顺拉着朱子安插草为香拜了盟兄弟。一年后,朱尔顺被提拔为双丰百批的总经理,他立即提拔朱子安当了百批的会计。此后,他俩一同造假账、改票据、私吞财物……

  朱尔顺不温不火地对丁福贵说:“今天是你外甥女翠翠过生日,你难道忘了吗?”丁福贵忘了今天是外甥女的十四岁生日,姐姐五天前就告诉了自己,他使劲地拍了几下头:“我忙糊涂了,该死!晚上彩排吧,现在都回家休息。”人们一下子涌出礼堂各奔东西。赵玉欣走到朱尔顺跟前:“朱经理,我爹什么时候发丧呢?”朱尔顺说:“明天是初六,后天初七,老风俗七不出八不埋,就明天上午出吧。放久了没啥意义,趁人们都不知道,就土葬了,我去帮着操办。你节哀顺变,一切有我呢!”朱尔顺低声说完同丁福贵骑车往自家奔去。

  俗话说,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双丰镇方圆百里,丁造反就怕一个人,也最敬重这个人——朱尔顺。他人前背后常对造反的难兄难弟们说,父亲去世得早,要不是姐夫的关照,他哪有今天。是朱尔顺帮他家盖了三间大砖房,供他念完初中,又给他操办结了婚。可是,因他吃喝嫖赌,不务正业,“文革”前一年媳妇领着两岁的女儿跟一个外乡人私奔了。至今他仍未再婚。这几年他扯旗造反,早起晚睡,东拼西打,根本顾不上成家的事。可丁造反毕竟有自己的招数,他暗中同自己初中时的同桌刘桂兰相好,虽然刘桂兰已是两个孩子的妈妈,可丁福贵竟还爱得死去活来。可是让他最头疼的是刘桂兰有丈夫,是双丰林业局汽运处的司机。如果刘桂兰不先同丈夫解除婚约,就跟自己结不成婚……丁福贵常为此事一阵阵心烦。

  朱家独生女翠翠的十四岁生日庆典办得隆重热闹,一直到傍晚宾客们才渐渐散去。屋里只剩下朱家三口人。朱尔顺此刻的心情非常复杂,他在想:自己贵为双丰镇百批掌门人,有权有地位,近几年来,又伙同朱子安、王河等人弄了十几万元外快,如今的他,可算得上有房子、有票子、有女子,就是没有接户口本的儿子!他慨叹老天不公平,凭我朱尔顺已成了双丰镇商业乃至全铁力县商界的名流,什么都不缺,竟会缺了一个祖宗都不会容忍的香火传人——儿子。因为五年前爱妻朱福珍患了子宫肌瘤,生怕病变为癌,做了子宫切除手术。也就是说,这辈子丁福珍再也不能给朱家生儿子了。朱尔顺一闲下来,尤其看到同事们的儿子的时候,他每每如同电击一样,立刻陷入痛苦与绝望之中,这种感觉愈发强烈。他长吁短叹,常常一个人喝闷酒,近两年来一直活在莫名的痛苦中……

  第二回 赵玉欣移情悔登记 朱尔顺寡义藏祸心

  朱尔顺闲暇时曲不离口,他唱的样板戏《红灯记》《沙家浜》等主要唱段与广播里分不清上下,在同志们的举荐下,他参加了镇政府的业余剧团。郑歪嘴团长听他试唱后决定让他唱《沙家浜》里的胡传魁,和他对戏的是镇供销社二商店布匹组售货员赵玉欣,她饰演阿庆嫂。经过半年多的相处,朱尔顺暗中喜欢上了赵玉欣,她虽小自己二十岁,可小赵与自己有共同语言和爱好。小赵长得不如丁福珍白皙,却也别有一番俏丽,小鸟依人,脉脉含情。如果说爱妻丁福珍是美西施,那赵玉欣就是娇貂婵。他从赵玉欣温顺的双眸中读出了对自己的那份情意,朱尔顺多次故作不懂予以回避。他心中矛盾得很,一则丁福珍是双丰镇同代女人中的美女领袖,是自己苦苦追求才得到的。在自己的眼中,至今从省城到县城没有哪个女人能与自己爱妻相匹敌。真要一下子失去她,实难舍得!二是赵玉欣毕竟是自己金兰之谊的朱子安的未婚妻,自己怎能夺弟弟的妻子呢?

  可怎样才能有一个亲生儿子呢!朱尔顺百思不得其解,痛苦不堪,头疼得像要炸开,他凝视着体贴入微、持家有方、深受众亲友爱戴的娇妻,心中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不知是苦、是酸、还是咸……他下意识地长叹一声。妻子丁福珍悄悄走过来,深情地用手抚摸着丈夫的头:“尔顺,感冒了?”朱尔顺从忘情中醒过来:“没什么,我去一趟公司。”朱尔顺拿起烟和打火机,走了。

  赵玉欣家住双丰镇西邻的顾家炉屯西头后街。三间土坯房,院里一棵八米高的大杨树,庞大的树冠像一把巨型大伞,把整个小院遮的严严实实,密不透风。院的东南西三面用薄板皮围成了一米半高的篱笆,门前临时立起的一个高高的木杆上挂着一串黄纸幡,共五十二束,这表示死者五十二岁年寿。

  村亲们腋下夹着一沓沓黄纸,三三两两的前来吊唁。死者的妻子、女儿、儿子的哭声传出很远,门前过往的人都倍感心酸。朱子安急匆匆地赶来,他把自行车往门旁一靠,跑到棺材前扑通一下跪倒。正在哭着烧纸的赵玉欣一见,哭着喊道:“滚吧!快滚!当你的大会计吧!”朱子安委屈地说:“咱爸一去世,你就应当先通知我。”朱子安磕完头挪一挪身子,欲拿纸去烧,赵玉欣一下子夺走了他手中的烧纸:“快去巴结有用的去吧!我们这小门小户,死了一个人还不如官宦人家死只小猫小狗呢!”赵玉欣一屁股坐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朱尔顺走近前:“小赵节哀,人死不能复生,自己的身子骨要紧哪!”赵玉欣抬头望了望朱姓两个人,不哭了,向朱尔顺点点头进屋去了。朱子安见女友这么听大哥朱尔顺的话,心里很不是滋味。他索性大把大把地烧起纸来。跪在他身旁的赵玉欣的弟弟用手碰了他一下:“丁造反来了!”话音刚落,丁福贵领了十几个人进了院,大喊:“这怎么用棺材装人,破四旧树新风,必须火化,不许土葬!”丁福贵一眼瞥见朱子安跪在棺材前正烧纸,他又来了火,一脚踢去,把朱子安踢了个狗抢屎,脸撞到棺材头的供品碗上,当时就肉破血流。“你也跑来大搞四旧,作死!”丁福贵还要动手,朱尔顺、赵玉欣等人从屋里出来了。朱尔顺大怒:“福贵,你又犯浑了!我说过千百次,人多的场合你改改你那造反派的臭脾气,要学会和善待人。”停了停朱尔顺又低声说,“这死了人的地方更不能瞎闹腾,要讲人性善心,别犯众怒!”丁福贵连连伸舌头,蔫了,脸一红一白地有点儿下不来台啦。这当儿石麻子喘呼呼地跑来:“丁主任,八家户出人命了,军代表王连长让你快回镇上!”丁福贵有了台阶下:“姐夫,这儿的事你看着办吧,明早向我汇报一下情况。”他领着一伙人走了。第二天上午早六时多,小马车拉着赵玉欣父亲的一口薄木棺材向西行一里多,又从铁道口上过去往北一拐,进了一排小杨树林子,邻居王河领着六个人早已挖好了墓坑,朱尔顺指挥着把棺材抬下马车,再用粗绳子一点点放到坑底,埋上了厚厚的土……

  “文革”以来,在双丰镇管辖内实施土葬的这是第一例。赵玉欣感激不尽。父亲临终前用恳求的目光看着她,说了三遍:“我不火化。”赵玉欣心里没把握达到父亲的要求,为了让父亲能高兴地离去,她还是违心地点点头。可朱尔顺让她兑现了对父亲的承诺,这是朱尔顺人格的魅力,地位的象征,更是对自己的真情。这次父亲的土葬使整个顾家炉村人都啧啧称赞:老赵家生了个好女儿,有贵人相助。赵玉欣对朱尔顺有了进一步的情感。她开始思索对比:朱尔顺成熟热情有地位、有责任心,有能力有魄力又有广博的社会关系;而朱子安呢……她心中的天平开始向朱尔顺方向倾斜了。

  晚七时许,双丰镇礼堂里亮如白昼,乐声阵阵,京戏《沙家浜》的彩排,不,是县里会演前的一次正式演出,这是一项严肃而重大的政治任务,用丁福贵的话说,这比背诵老三篇还重要,是检验参演的每个人是否忠于我们最高的红司令、全世界人民的伟大导师、伟大统帅、伟大领袖毛主席的一次实际行动!团长郑老歪连晚饭也顾不得吃,跑前忙后,见饰演刁德一的小张打瞌睡,用手捅了他头一下:“快站起来喝点儿水,精神精神,再有几分钟就到你出场了。让丁政委看到你这样,还不打你个半死!”小张低声说了句:“他是土匪!”便倒水去了……演出一直进行到半夜一点,政委丁福贵基本上满意了:“都回吧!明天上午大家休息一下,下午两点准时集合,按支左军代表王连长的指示,明天下午五点去双丰局礼堂慰问演出。双丰局几年来大力支持咱镇上建造礼堂、办公楼,咱们去演演沙家浜,一来表达感谢之情,二来咱们也练练胆,两天后县里大会演就不胆怯了。”他一挥手人们一齐冲向门口。郑团长边跑边喊:“我得吃午饭了!”

  赵玉欣最后出门。出了镇政府大院,朱尔顺从后面追上来,俩人并排推着自行车缓行。赵玉欣低头不语。朱尔顺安慰道:“小欣,节哀顺变吧!你母亲体弱多病,你弟弟又小,全靠你支撑着呢,不过,从今往后你不必担心,我会全方位负责,你尽管放宽心。”赵玉欣泪眼蒙蒙,她支好自行车,转过身来,一下子拥入朱尔顺怀里。朱尔顺哪还顾得上支车子,把凤凰牌新自行车一丢,用双手把赵玉欣抱得紧紧的,他周身的热血在沸腾,忘却了家中的娇妻爱女,也顾不得与子安的兄弟之情,把她死死地抱着,生怕被人夺走似的。赵玉欣此刻感到自己的生命有了坚不可摧的依靠,既安全又畅快,她鼓足了勇气:“我们结婚吧!”赵玉欣愈发悟到朱子安在自己的心中已微不足道,像一缕白云在风中一点点消散——她最近都在思考这一关系到自己一生的大事,她此刻痛下决心:要把自己的一生交给这个比自己大二十岁的男人。听了她的话,朱尔顺心里甜丝丝的,却言不由衷地回答:“欣,我可比你大整整二十岁呀!”赵玉欣听了用右手拍了朱尔顺的后背一下:“尔顺,在我眼里,你风流倜傥,成熟能干,既年轻有为又富有责任心,是我心目中的白马王子。”朱尔顺听了激情迸发,热泪盈眶:“欣,你是心里话吗?”赵玉欣听了又狠狠地用手拍了他几下后背:“真正的爱情是没有年龄界限的,人常说,愿作鸳鸯不羡仙,我跟定你了。”“我此生也要定你了!”朱尔顺边说边使劲地吻着赵玉欣的脸颊,两个人都不再作声,只是无言地拥抱、疯狂地亲吻……

  赵玉欣中等身材,瓜子脸,一双丹凤眼,一笑俩酒窝,平常总是笑盈盈的。她爱好文艺,有一副响亮的好嗓子,平时无忧无虑,总是唱个不停。供销系统的同事们送她一个绰号“百灵鸟”。可自从父亲病重这三个多月以来,她唱不出来了。尽管父亲去世了,她悲痛万分,也要含泪去唱样板戏,因为这是政治任务,用丁造反的话说,这是对毛主席的态度问题,是阶级立场的大问题。又何况,会演的三天,还能同自己早已离不开的朱尔顺厮守在一起呢,白天和心爱的人形影不离,晚上又以对台词为由半宿半宿地不分开。会演三天的日子过得畅快又兴奋。她横下心来,非朱尔顺不嫁!她后悔极了——干吗在父亲病重时听信母亲的劝说,为了给病重的父亲冲冲喜,竟和朱子安登了记,同朱子安成了名副其实的合法夫妻。当她把登记一事告诉朱尔顺时,朱尔顺表现出超乎寻常的冷静:“欣,你先不要惊动朱子安,给我两个月时间,他会心甘情愿解除婚约的。但你对他要一如既往,别让他有一丁点儿察觉,记住,成大事者,要善于忍耐!”“我记住了!”赵玉欣信服地点点头。

  第三回 “百灵鸟”假情稳爱侣 “笑面虎”阴毒布陷阱

  朱子安买了猪肉、水果,骑着自行车来了。一到大门口,赵玉欣就板着脸迎上去:“你又花钱。”朱子安边从车把上往下拿水果、猪肉边笑着问:“小欣,会演结果怎么样?”“咱镇的《沙家浜》拿了冠军。”赵玉欣的脸上有了喜气。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屋,赵玉欣冲东屋喊:“妈,子安买肉来了,咱包饺子吧!”玉欣妈乐颠颠地接过了肉和水果:“好,我这就剁馅子、和面,你俩说话吧,一会儿就好。”赵玉欣捡四个苹果洗了,放在果盘里,来到西屋挑一个又红又大的递给了朱子安:“这个颜色好,准甜。”她自己拿起一个小点儿的啃了一口。她坐在他的对面:“子安,我本想今年八月一日咱俩就举行婚礼,谁知我爸……”她放下没吃完的半拉苹果,说不下去了。朱子安也两眼红红的,他也放下大半拉吃剩下的苹果,用双手紧紧地握着赵玉欣的双手,良久才动情地说:“小欣,节哀吧。我看咱们还是早些把婚事办了,我好过来照应,家中没大男人咋行。”“不!不!子安,我北京的大舅来信再三叮嘱,非让我守孝一年,我也有这个想法,你就成全我吧!”赵玉欣两眼泪落如雨,一副央求而又可怜兮兮的样子。“可是……”朱子安欲言又止。赵玉欣淡淡地说:“子安,我爸这是大丧,我们都要忍耐些!”朱子安点点头后又忽然站起来,一把将赵玉欣搂在怀里,并用右脚关上西屋的房门后试图用手解她的裤带。赵玉欣腾地推开他,面现愠怒:“这大丧之时,你可不能这样!”朱子安脸一红却说:“咱俩已登了记,就是合法的夫妻,现在睡在一起也可以!”“那可不行,在我父亲大丧期间,我的身子怎能……”赵玉欣哭着跑出去了,朱子安从后面追:“小欣,听你的,一切按你的意思办,还不行吗?”赵玉欣才破涕为笑,两个人又回到了西屋。恰在此时,玉欣妈端上来热腾腾的饺子,两个人一言不发地吃起来。

  朱子安吃完饺子,点上一支香烟正在吸着,就听外边有人喊:“朱子安在吗?”他跑出去一看,是百批仓库保管员王河,他家住赵玉欣西院,“谁找我?”“你大哥,尔顺经理,他让你马上去百批他的办公室,有要事。”王河推着自行车往自家方向而去,又回过头来叮嘱一句:“你可千万去呀!”朱子安对赵玉欣说:“你早点休息吧!我去百批了。”他骑上自行车一溜烟地驶向街里。赵玉欣望着他的背影,点点头又摇了摇头,心中有些隐痛。她长长出了一口气,若有所思地走进屋去。

  朱子安急匆匆地来到了镇百货批发公司,见大门开着,他下了自行车,把车子靠在墙边向北一望,只有大哥朱尔顺办公室的灯亮着。他推开门冲进屋,却见拜把子大哥躺在办公桌旁边的沙发上吸着烟,屋子里满是烟雾,太呛了。朱子安推开门:“放一放烟吧!”他回过身,见办公桌上摆着一瓶茅台酒、两盒冰帆香烟、四个黄纸包全敞开着,分别是酱猪手、朝鲜辣酥鱼、猪头肉和朝鲜辣白菜,全是他最爱吃的。桌子左右各放一只玻璃杯子、一双筷子。见他进来,朱尔顺呼地坐起来:“小弟,为等你我都没能回家吃饭,去供销社找,你不在。我才想起让王河捎信,你果然在赵家。快!快坐下,咱哥儿俩喝两杯!”“哥,我刚在小赵家吃了一肚子饺子。”朱子安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肚子。朱尔顺将茅台酒打开了,分别把两个玻璃杯斟满,“过个门槛吃一碗,再说了,有了饺子垫底,更能喝酒了。”朱尔顺指一指桌上的菜肴,“先尝一尝你最爱吃的朝鲜辣酥鱼,这是正宗货,昨天我就让光明的金高丽弄的,今天下午才送来。”见大哥这么细心和体贴,子安只好拿起一条酥辣鱼咬了一口:“正味,是纯正的高丽货,大哥太为小弟费心了。”“喝!先来半杯,这瓶茅台我已放了五年多了。”朱尔顺一口闷了半杯。朱子安难却大哥一片盛情,也一口喝了大半杯。朱尔顺又点燃两支冰帆烟,递给朱子安一支:“尝尝,这也是正宗的名牌烟。”朱子安接过来猛吸了一口,他觉得拜把子大哥今天对自己太盛情了,他真有点受宠若惊。“来,吃个猪手,这可美容啊!”朱尔顺又递过来一个猪爪子,“老弟,这是二饭店姜师傅给专门做的,王河下班后拿回来的,”朱尔顺今晚既热情又话多。朱子安总感到他有点怪怪的。朱子安只得接过来啃了一口又放下了。朱子安实在憋不住了:“大哥,你是否找我有什么事?”朱尔顺笑了:“有什么事,大哥就是要同小弟同饮几杯,一起聊聊天儿,不行吗?”朱子安一颗悬着的心放下来了。两个人大哥老弟地互相叫着,聊些南朝北国的轶事奇闻,不消一个小时,一瓶茅台酒喝光了。朱尔顺又从办公桌的下橱里拿出了一瓶竹叶青酒来,朱子安忙跑过办公桌这边用手捂着:“大哥,别开瓶了!”朱尔顺用左手挡开他的双手,用右手举瓶到嘴边,他用上下牙咬住一用力,瓶盖“叭”的一声被咬下来了。朱尔顺立刻给朱子安和自己的杯斟满酒:“喝!我高兴,咱哥儿俩来个一醉方休!”他拿起酒杯一仰脖喝干了。他将酒杯举到朱子安头顶,底朝上:“子安,我打个样,你照大哥的走!”朱子安还在犹豫,朱尔顺站起将朱子安的酒杯端起送到朱子安面前,“你让大哥举一夜吗?”朱子安拗不过,只好接过来也一干而尽。朱尔顺满意地说:“这才是我的好老弟。”就这样,两个人喝到凌晨一点多,一瓶竹叶青也喝了个一滴不剩。两个人也真都有酒量,谁也没倒下,照样谈天论地,说说笑笑。朱尔顺从抽屉里拿出来一串钥匙后一个趔趄倒在沙发上:“子……子安,大……大哥喝不过你……”他紧闭双眼,脸上瞬间掠过一丝痛苦的表情,用右手举着那串钥匙,“子安,大哥明天早六点的火车去省一级站开订货会,我喝多了走不了路,你去我家把东屋办公桌上的小公文包拿来!”朱子安迟疑地接过大哥手中的一串钥匙:“大哥,我也骑不了自行车了。”朱尔顺睁开双眼,笑了笑:“老弟,从这儿到我家不到三百米,你年轻轻的骑什么车呀!”朱子安无奈:“好吧!”他开开办公室的门欲走,朱尔顺从他身后又叮嘱道:“大门屋门的钥匙全在一块,你要慢慢地开别惊动你嫂子,她有失眠症,有一点响动,她就睡不着了!”说完朱尔顺竟呼呼地睡沉了。朱子安走到外面,被夜风一吹酒劲上涌,直觉头涨眼花,脚下没根,趔趔趄趄地向朱尔顺家走去。

  到了,是这个门,在月光下朱子安拿着钥匙抖抖擞擞地就是找不准钥匙口。他用手使劲地拍了拍自己的头,又用双手搓了搓脸,觉得清醒多了,才终于打开了院门。他没有忘记大哥的嘱咐,又蹑手蹑脚地走近房门,将钥匙捅进锁孔一扭个儿,左手握着门把手轻轻一拉房门开了。他将钥匙揣进裤兜后又悄悄地走近东屋门,从门玻璃上看到屋里电灯还开着,只是门玻璃上贴着一幅翠翠画的小山水画,看不到里面。他轻轻地推开门,往床上一看,吓得他退出门外,可不进去怎么能拿出小公文包!朱子安只好再次悄悄地推门进来,他下意识地向炕上一望,见大嫂丁福珍向东侧卧着,身上一丝不挂,娇美的胴体完全展现在他眼前,只见她小柳肩、窄窄的肩膀细细的腰,通身雪白且发出弹性的柔光……他的一双醉眼竟睁得圆圆的,他看呆了!他生平第一次看到女人的裸体。他虽与赵玉欣热恋三年之久,只是拉拉手、接接吻而已。此刻,他难以自控,竟情不自禁地喊出声:“太美了!她是仙女下凡吧!”朱子安体内的荷尔蒙在升腾、奔涌。都说酒壮色胆,此话不假。朱子安忘却了一切,只想占有眼前这个绝世美女,品尝一下做真正男人的滋味。他三下五除二地脱去衣服,一个箭步跳上炕,将丁福珍慢慢地扳成仰面压上去,将自己那个硬得像铁的物件插进她的下处……他生平第一次体味到男女交媾的这种快感,那种愉悦的滋味像电流一般通达全身……丁福珍忽地用双手紧紧地抱着他,嘴里喃喃地叨咕:“尔顺,你都三个多月不碰我了,快馋死我了。”朱子安不敢回声也不敢再动了。“你今晚怎么不说话?尔顺,你不是明天去哈市开会么?”丁福珍边说边做起了床上功夫,令他有飘飘欲仙之幻觉,朱子安陶醉了!丁福珍忽地睁开双眼,一脸惊恐:“怎……怎么是你?”她用力推开了朱子安,忽地坐起来定定地看着他。朱子安吓得醒了酒,他扑通一下子跪在丁福珍面前:“嫂子,我给大哥来取公文包,见你太美了就……”丁福珍愤怒至极,双手左右开弓打开了朱子安。朱子安一声不吭,任凭她又打又骂:“你真是人面兽心,你……”丁福珍打累了也骂累了,她目光呆滞,啼哭不止。朱子安醉意全消,悔恨自己的兽行,他下得地来:“嫂子,我不是人,为了你的清白,我只有以死相报。”他说完就一头向炕沿的水泥板撞去。丁福珍眼快,迅即拿过一个枕头垫上,朱子安却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丁福珍用手拉他:“上来,上炕坐!”朱子安低着头,慢慢地上得炕来,坐在丁福珍身旁:“嫂子,我不是故意的,我一开门见你太美了,我喝点酒就控制不住自己啦,就……”说着朱子安又打起自己的嘴巴来。丁福珍忽地抱住他:“老弟,别打了,别惊醒西屋的翠翠。既然事情发生了,家丑不可外扬。”朱子安问:“那……那你原谅我啦?”丁福珍点点头。

  朱子安又来了胆,凑上去紧紧地搂着丁福珍:“大嫂,我真的太喜欢你了。”丁福珍也用双手抚摸着他的后背,娇声问:“是真心话吗?”朱子安马上跪在她面前:“我发誓,我有一点儿虚情假意,天打雷劈。”丁福珍用手捂住了他的嘴:“我相信!”两个人又紧紧地抱在了一起。好一会儿,丁福珍又仰面躺下,朱子安会意,便又饿狼般地扑上去。丁福珍是个典型的小家碧玉,恪守闺训,自从与朱尔顺结婚以来,对任何男人从没有过非分之想。见朱子安拿起丈夫的小公文包欲走,她流下了眼泪:“别忘了我!”

  朱子安转过身为她拭泪,无比心疼地说:“我此生忘不了姐姐。”两个人又吻了一阵儿,朱子安才拿起小公文包走了。

  朱子安忐忑不安地进了朱尔顺的办公室,见他正在酣睡,便悄悄地放下公文包,坐在了对面。他想唤醒他,刚想开口又马上闭上了嘴,心想还是等他自己醒吧。他慢慢地把办公桌旁的三把椅子摆成一线,又把公文包拿来作枕头,朱子安慢慢躺下来,等朱尔顺自己醒来时,他便说自己早已回来也睡着了。朱子安也是折腾累了,头一挨上公文包就睡着了。正睡得香甜时被朱尔顺推醒了:“老弟,快起来!把公文包给我,我得走了。”朱子安呼地坐起来:“大哥,这就走吗?”朱尔顺扬扬左手,让朱子安看看他的手表:“你看,都凌晨五点半了,六点零八分的火车,再不走就上不了火车了。”朱子安点头称是。朱尔顺又说:“子安,我开半个月会。这段时间你常去我家走走,帮你嫂子劈劈木柴、扫扫院子。你嫂子身单力薄没干过这些粗活。老弟,千万多多费心!”朱子安频频允诺,随即把钥匙递过去,朱尔顺用手一挡:“傻瓜,你没钥匙,怎么去我家帮着干活。你嫂子常值白班,没钥匙开门,你怎么进去呢?”朱子安伸伸舌头:“我忘了这一层。”朱尔顺大步走出去了。朱子安送到大门外,见他急急忙忙奔双丰火车站走去。

  第四回 朱子安痛悔“巫山雨” 丁福珍痴迷销魂男

  朱尔顺走过了十字街后站住,回身往南看了又看,见朱子安已进了百批的院里去了。他急走几步,进了站前路东的二旅店。王河迎出来:“经理,你怎么才来?”“哦,我在家里睡过了头,你同刘经理定好房间了吗?”朱尔顺边说边往里走。“一切办好了,定的八号房间,刘经理听说咱们在这对账半个月,乐坏了,他说这回有机会跟你下棋了。”王河把朱尔顺引进了最北头的八号房间。房间里东西各放一张床,中间放一张小方桌,桌上放一摞账本、两个算盘、一瓶墨水、两支蘸水钢笔、两三本稿纸。

  几个月来,朱尔顺内心深处也进行了一场史无前例的革命,思想矛盾至极。终于在千百次取与舍的痛苦挣扎中,他悟得一个亘古不变的真谛——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他对自己忍痛下了一剂猛药,这就是先“引鱼上钩”,再来个“守株待兔”。为掩人耳目,在单位大造去省站开会半个月的舆论。又对铁杆兄弟、百批公司货物总保管员王河说把以往的账目核对一下,以防被上级查出什么漏洞;对家人和朱子安同样说去省里开半个月会,真是天衣无缝。

  几年来,他伙同朱子安、王河等人狼狈为奸,多渠道弄钱,采取进货改价加码、出货库内报损等途径贪污款项二十多万元。他自得百分之六十,余下的分与朱子安、王河等人。一年前为了避免别人的怀疑,他操纵了供销总社尹会计同朱子安的三年限职换位一事,让朱子安到镇供销总社去任总会计,实际上又开辟了一条两个四级站间的财路。今春,由朱子安从镇供销总社借拨三千米黄毛呢料到镇百货批发公司,每米加价六元,共加价一万八千元,朱尔顺、朱子安、尹会计、王河四个人又都分了红。当时为了稳住朱子安的心,朱尔顺开口应到,等三年换岗结束,让朱子安任镇百货批发公司副总经理。

  其实朱子安去自家取公文包,一去四个多小时才回来,朱尔顺心中掠过一丝醋意,但随之而来的还是暗暗欣喜。因为他已确定,这条鱼已经上钩了。而朱子安却一点也没察觉出他的恶毒用意。

  朱子安自那夜同丁福珍一夜之欢后总是闷闷不乐。他深深地感到对不住大哥,更后悔自己玷污了大嫂。心里总是惴惴不安,三四天也不敢再去朱尔顺家。

  这天,他正在核对账目,一抬头见丁福珍慢慢地向自己走来。朱子安显得局促不安,丁福珍先开了口:“子安,忙什么呢?”“我……我对一下进货账。”朱子安慌忙递上一支香烟。丁福珍微微一笑:“我会吸烟吗?”“哦……哦,喝水!”朱子安手足无措,又连忙倒了一杯水递过去,丁福珍沉静地说:“子安,下午去我家给劈点柈子,再给翠翠买一盒水彩、两支小号毛笔,翠翠盼你教她画松竹梅呢!”说完莞尔一笑:“我急着去医院上班,你先忙着吧!”丁福珍举止文雅语气平淡,让子安的心不再狂跳。见丁福珍走出了办公室,他松了一口气,甩甩手,汗水滴湿了账页。办公室里响起了七言八语:“朱大会计交上桃花运了吧,丁大夫可是人人见了都流口水的美西施呀!”“是呀,她那块香豆腐谁都想品尝一下,就朱尔顺有那个艳福。”“越是美女对那个要求越高,没有雨水花儿怎么能开呢……”朱子安听不下去了:“你们别满嘴跑大车,一个劲儿胡咧咧!”他四周环视,见人们都不作声了,朱子安才说:“她是我把兄弟的老婆,比我大十多岁呢!”坐对面的秃头老邸笑得前仰后合:“老弟呀!爱情没有年龄界限,再说啦,丁大夫看上去漂亮有气质又年轻,也就二十二三岁吧。”

  朱子安气急败坏地一摔账本:“住口!”众人一片愕然。

  他用脚踢开门,冲出了办公室。身后传来一阵大笑声。

  朱子安满怀惆怅地走进了二饭店,在东边北头靠墙的一张方桌前坐下,要了一碟片肘花、一盘花生米、一瓶“一元糠麸”白酒。自斟自饮起来,他一边吸烟一边喝酒,足足喝了两个多小时。一瓶白酒喝光了,他又吃了两个大馒头,喝了一碗鸡蛋汤,结了账向朱尔顺家走去。

  说心里话,这三四天来,他百感交集却又度日如年。他无时无刻不在思念丁福珍,她那光滑如玉的胴体总在他眼前浮现;他忘不了那天夜里销魂的一幕幕……但,他又担心丁福珍反悔,他心里一阵阵害怕。有时从噩梦中醒来,吓出一身冷汗,方才见丁福珍进到他办公室来,他的心都颤抖了,他以为是来讨伐他的呢!他心里想她,真有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之感。他有生以来首次体会到了人想人的难熬滋味,他恨不得一步迈到她跟前。不知不觉来到朱尔顺家门前,掏出钥匙,刚要去开院门,“你怎么才来!”丁福珍打开门,一把把他拉进去,用一只脚踢上门,用双手抱住朱子安又吻又啃:“你让我快想疯了!”朱子安用下巴向西屋拱拱。“翠翠!上午就去蒋才屯姥姥家了!”丁福珍边说边将朱子安推到东屋,为他解扣脱衣,自己也快速脱光,两个人滚到一起,一个似久旱逢甘露,一个恰如蛟龙卧深潭……

  自此,朱子安与丁福珍如胶似漆,犹如一对新婚燕尔的夫妻。朱子安昼夜不离朱尔顺家,有时白天两个人也战上一个回合;一连三个夜班丁福珍都借故请了事假。两个人几乎通宵达旦地行云布雨。丁福珍愈发感到朱子安身强体壮耐力过人,对自己一往情深,她近三个多月被朱尔顺冷落,她渴望男人的爱抚。得到了朱子安的真情,她由衷地体味到,做女人真好!

  第五回 抓奸情夫妻终分手 备新婚豪宅速落成

  今天是个星期天。从早到晚一直是风雨交加,电闪雷鸣。大门关得紧紧的,丁福珍与朱子安玩出各种花样,都饿了。两个人喝了半斤“一元糠麸”白酒,把桌子往炕梢一推,顾不得洗碗、撤桌子,索性相互紧紧抱着对方……

  天快亮了。“醒醒!二位有情人快醒醒吧!”两个人在蒙眬中被一种不耐烦的声音呼唤着。朱子安先醒了过来,一睁眼见一个十分熟悉的面孔正对着自己,是谁呢,他一时有点想不起来,他猛的坐起来,看清了,是朱尔顺大哥!他惊慌失措,浑身发抖。这时丁福珍也吓醒了,她一下子坐起来,见自己的丈夫正在“咔咔”地照相呢!她一甩头发反而出奇地镇定想伸手去找衣服。“你俩的衣服都在地上呢!”朱尔顺嘿嘿冷笑着又对着他俩拍照。然后,朱尔顺将衣服分别扔给他俩:“二位穿上吧!总光着也不雅观哪!”朱子安抖抖擞擞地穿上衣服后给朱尔顺跪下了:“大哥,我不是人,对不起你!听凭你处置!”他低下头再也不言语了。丁福珍此刻心里似乎悟到了什么,她穿上衣服去抢朱尔顺的相机:“姓朱的,你真狠!”朱尔顺一把推倒丁福珍:“用事实说话,扯别的没用!”他把相机的胶卷取下包好,放进内衣兜里,把相机一下子扔到了靠南墙的办公桌上。他点燃两支香烟,自己叼上一支,另一支捅到朱子安嘴上:“咱们家丑不可外扬,还是私了吧!”朱子安吸了两口烟抬起头结结巴巴地问:“怎么个私了呢?”丁福珍上前拉起朱子安:“你和我结婚!”“对,明白人好说话!”朱尔顺说着拿出两张纸来,扔到朱子安和丁福珍面前:“仔细看看,这是和解协议书,大体意思是我净身出户,子安老弟住进来,翠翠由你们俩抚养,我不再出抚养费。我和福珍明天去镇上办理离婚手续,让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怎么样?”丁福珍只是冷笑不语。朱子安见大哥一脸温和,没有一点恼怒与责备,更使他羞愧难当。又听说将丁福珍让给自己,他本人净身出户,没有任何附加条件,他怀疑是听错了,可又不能不问。他望了望丁福珍,又望了望朱尔顺,硬着头皮问:“大哥,你在戏耍小弟吗?”朱尔顺听后笑了:“子安,这事非同儿戏,你我是好兄弟,大哥怎能说话不算数。”丁福珍看了两遍协议书,她不禁放声大笑:“好个朱尔顺,太大方了,连心爱的老婆、女儿、房子都送人了,我同意!”朱子安还在发愣,丁福珍双手将朱尔顺推出门去:“滚吧,朱大经理!明早八点镇政府见!”丁福珍回过身来,大放悲声……

  朱尔顺、丁福珍夫妇笑呵呵地办完了离婚手续。朱尔顺只从家中拿走一套被褥和一些换洗衣服,就住进了百批自己的办公室。朱子安光明正大地同丁福珍过上了夫妻生活。

  二旅店八号房间的核对账目工作只十一天便结束了。王河又接受了一项新任务,即扒掉赵玉欣家的旧房,重新建一座前五大间后有五间配房的新宅。王河果真是朱尔顺手下的得力干将。他先领人在大杨树下搭建一简易窝棚,让赵玉欣一家暂住。然后往出搬东西,王河指挥人把一些家具砸个稀巴烂,赵母心疼得不得了:“那衣柜多好,可别砸呀!”王河笑了:“朱经理不跟你说了吗,全换新的最高档的,你还要这旧货干啥!”赵母摇摇头走开了:“唉!太可惜了!”赵玉欣笑着对母亲说:“妈,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听尔顺的吧!”赵母又叨咕开了:“跟子安都登了记了,这又跑出个什么尔顺,真让人搞不懂……”

  只半个多月的时间,赵玉欣家的五间大砖房拔地而起。室内装修与添置家具用品等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朱尔顺由幕后指挥走到了前台策划。

  前后屋三个寝室都安放了高档的席梦思床、办公桌椅、高脚多翅衣架、多层鞋柜与垃圾桶。客厅里靠北墙是一张橘黄色的俄罗斯大拉桌、八把乳白色长背靠椅。靠东墙立一精制的玻璃门三节柜,其中摆放了名茶、名酒、名烟若干。靠西墙的半弧型茶几上摆放一把紫砂壶八只紫砂小盏,旁放一个紫砂酽茶方口杯,靠南墙一溜驼色灯芯绒罩沙发,中设一小茶柜,上放一八仙过海彩图的白瓷果盘……

  客厅地面上镶嵌的是乳白色柞木条,太阳光照进来,发出暖莹莹的光。门旁三格紫檀色鞋柜里放满五颜六色的塑料拖鞋。往棚上看,中间系一大莲瓣吸顶灯,周围分布着十二颗苹果型小彩灯。客厅的东墙壁上挂一幅毛主席的“沁园春·雪”的行书图;西墙壁上则是一幅八达岭长城彩画。客厅四周置六盆木本、草木花草。这赵家,也可以说成是朱尔顺的新家,建得富丽堂皇。

  赵母整日里乐得合不拢嘴,渐渐地接受了比自己大两岁的朱尔顺,由称呼朱经理改叫小朱了。

  在建房之初,赵玉欣与朱尔顺为了院里门西的一棵栽了二十多年的大杨树有了争执:赵玉欣说它与新砖房不配,必须刨掉!朱尔顺说有了它更显得咱家独树一帜。两个人争得面红耳赤,互不相让。还是王河打了圆场:“小赵,从建房到现在,朱哥一切全听你的,就这一棵树,什么大事呀,你就听朱哥一次吧!”赵玉欣思忖少许,默默地点点头,朱尔顺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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