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人人为赛博格,赛博格为人人”的技术时代悄然而至时,我们作为机器和碳基生命的“混血王子”,又将置身于哪些人类社会的集体精神症候之中呢?
本期“小小科幻家,来了”的《端脑》《后悔两遍》《吾师霍金187》这三篇文章,将破解一系列不可抵抗的“冷酷方程式”。当人类集体面临生存压力而更新换代的时候,你会选择丢掉人性而取得苟活,还是积极获得人机结合的“赛博格”进化?
进入后人类时代
近年来,伴随人工智能、虚拟现实等相关科技领域的迅猛发展,后人类主义及人文主义危机再次成为热门的社会公众话题。由此,科幻为我们提供了颠覆性和批判性的发问,以及重新审视人类、技术与未来之关系的另类视野。
1948年,自美国的数学家诺伯特·维纳(Norbert Wiener)提出控制论(Cybernetics)以来,控制论跨越文理的界限,逐步成为20世纪的一大思想运动。控制论认为,生物系统与机器共享同样一套反馈机制,其目的论行为并无本质差别。机器与生物的界限,以及人类在认知和行动上的特权地位,遭到彻彻底底的颠覆。赛博格(Cyborg)的观念便可视为控制论运动的产物之一,这个词汇取Cybernetics(控制论)和Organism(有机体)的词头组合而成。
美国后现代女性主义学者唐娜·哈拉维(Donna Haraway)则将赛博格定义为“一个控制论的有机体,一个机器与生物体的杂合体,一个社会现实的创造物,同时也是一个虚构的创造物”。
自人类诞生伊始,基因或生物学层面没有太大进化,但社会及行为学却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试想一个“疯狂原始人”穿过时间虫洞到达今天,他在目睹现代人的数字生活后,恐怕要用不多的脑容量质疑他与“他”是否还属于同一物种?
以中国本土的更新代小说作者为例,他们敏感而又柔软的内心体现出多重控制论的影响,他们手中的笔,触及到今日中国社会的后人类文化症候。
籍贯中国广东的科幻作家陈楸帆,创作了长篇小说《荒潮》,该书的英文版由《三体》的英文版编辑丽兹·葛琳斯基(Liz Gorinsky)主持,即将在美国出版发行。《荒潮》的故事背景发生在2025年的近未来,南中国海海滨一座电子垃圾处理小岛硅屿—这显然是作者家乡汕头贵屿的一个镜像。硅屿的生态环境遭到了严重破坏,本地宗族势力、外来底层劳工和跨国资本精英之间产生了激烈冲突。“垃圾人”少女小米遭受病毒侵袭后成为人机结合的赛博格,带领饱受压迫的外来劳工奋起反抗……
出生于中国甘肃兰州,现居美国的美籍华人、科幻雨果奖得主刘宇昆(Ken Liu),发表过一篇用英文写就的科幻小说,名为《全都在别处,大群的驯鹿》(Altogether Elsewhere, Vast Herds of Reindeer),讲述人类为了生存而使自身完全数字化、将意识上传之后的故事。母亲带着已经完全数字化的女儿,用45年时间乘坐飞行器飞遍地球,只是为使她领略那个存在于遥远过去的真实世界,看一看什么是真实的森林和海洋。女儿所栖身的数字生存世界看似完美无瑕疵,而刘宇昆告诉我们,有些东西并不一样,也许生命和意识是无法复制为数字的。
消弭冲突 化解危机
在上述虚构的技术发展突变进化史中,“人类,赛博格,后人类”的进化链条间布满文化冲突与认同危机。面对后人类时代的反应是欣喜或恐惧?美国卫斯理学院东亚系教授宋明炜老师指出:“西方科幻对于‘非我族类’的负面再现,在近几年来(不出五年)大有改观,转而对非人类的形象投注了极大的同情与认同。瑞典电视剧《真实的人类》(Real Human)之中,恰恰是合成的赛博格人比人类更有人性,而人类早已丧失了人性,沦为行尸走肉。”
热门的英剧《黑镜》(Black Mirror)里有一集名为《马上回来》,剧中的女孩思念去世的男友,因此利用他以往的社交网络信息重塑了一个看似与之无异的赛博格复制人,但最终又因她恐惧复制人而选择摒弃“他”。
《黑镜》编剧的高明之处在于先借助科技来助长人性,譬如虚荣和快感,推到极致之后再令你猛然醒悟:原来这是反人性,于是结局发生戏剧性反转。或许,我们都是人类,也都是后人类,这完全取决我们怎样看待对方。
即使不会轻而易举得出答案,也要对世界提出颠覆性的问题。这便是“科幻”的精髓。
撰文/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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