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如竟没有炬火,我便是唯一的光。”他站在窗前,眺望着书屋之外的大街,仿佛看到了百年之后的中国。
他依稀记得,上一次这样眺望是送走表弟的时候。那时,他也是站在窗前,一手拿着毛笔,一手拿着纸,静静地望着表弟远去。他有些惊慌,有些无助———表弟已经疯了,嘴里总嚷着:“他们拿着一把三寸长的刀,要杀了我!他们要吃我!”
送走表弟后,他无意间看到了桌子上的一本历史书。翻开历史书,他怔住了,表弟的话仿佛又在耳边响起。他既愤怒又无奈,终于决心用“药”来拯救世人。从此,一个以笔为刀的战士觉醒了,他要不停地战斗,至死方休。
从此,狼子村的村民、孔乙己、闰土……一个个让人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形象诞生了,那满本写着“吃人”的历史书被他一页页地撕破。于是,他们来了———保守派、投降派、反动派统统组织起来了,谩骂他,攻击他,拿枪指着他的头……然而,这些狂风暴雨,在他眼里只不过是轻风细雨。对于他个人的攻击,他认为唯沉默是最高的轻蔑。“面具戴太久,就会长到脸上,再想揭下来,除非伤筋动骨扒皮”,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暗含着无限的嘲讽。但若有人妨害民族的未来,他便奋起击之,并向所有人高声呐喊:“救救孩子!”
他眺望远方,看到青年们正在为了国家奔走呼告、流血牺牲。想到青年们的觉醒,他笑了,那爽朗的笑声让人们知道了这座铁屋即将被打破———“愿中国青年都摆脱冷气,只是向上走,不必听自暴自弃者流的话。能做事的做事,能发声的发声。有一分热,发一分光,就令萤火一般,也可以在黑暗里发一点光,不必等候炬火。此后如竟没有炬火,我便是唯一的光。”
他继续为自己的理想奔走着,就算彷徨,也要呐喊。他迎着夕阳拾起一片朝花,看着热风吹过坟边和野草。他终于又笑了———他知道,当年他们在北大时一起盼望的中国越来越近了。可是他却病了,和他的父亲一样,也是肺病,但他不会像父亲那样向命运屈服。他拿起笔,写下了自己的最后一篇文章———《死》。他希望人们忘记他,可是直到现在,我们仍然可以在那些精妙的文字间看到一个倔强而消瘦的背影。
先生眺望的未来,而今已经实现,他紧皱的眉头想来也已经舒展。站在书屋窗前的他再次从容起笔,满怀希冀,写下新的诗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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