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闫好丽 绘/李 鹏
远古先民歌谣《击壤歌》曰“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意思是太阳升起人们就开始劳作,太阳落山就回家休息。这说明古人很讲究睡觉的时间,“当睡之时,只有黑夜”。
儒家对白天睡觉往往持批判态度,其中最出名的故事当数“宰予昼寝”。废寝忘食、夙夜不懈、宵衣旰食、朝乾夕惕等成语,都是形容人一天到晚勤奋努力,不让光阴轻易流逝。然而,到了魏晋南北朝以后,昼寝或者昼眠的现象越发普遍,诗歌中常常出现“日高眠”“昼眠”“昼卧”等说法。“养生之诀,当以善睡居先”也渐渐成为人们的共识。
日出眠未起
很多唐朝人和今天的我们一样喜欢睡懒觉。岑参的“卧疾尝晏起,朝来头未梳”,皇甫冉的“晏起簪葛巾,闲吟倚藜杖”,韦庄的“尔来中酒起常迟,卧看南山改旧诗”,描绘的都是人贪睡晚起、悠然自得的状态。而香山居士白居易,可以说是最早将睡懒觉发挥到极致的诗人。在《官舍闲题》中,他写道:
职散优闲地,身慵老大时。
送春唯有酒,销日不过棋。
禄米獐牙稻,园蔬鸭脚葵。
饱餐仍晏起,馀暇弄龟儿。
由于职位清闲,我整日无所事事,尽是喝酒下棋,吃的是獐牙稻米,园里种的是鸭脚葵,饱餐之后仍旧晚起,闲暇时逗弄龟儿。多么安逸的“闲官”生活!
于濆的《村居晏起》则描绘了闲适的田园生活——“村舍少闻事,日高犹闭关。起来花满地,戴胜鸣桑间。”远离尘嚣,不关心外界的消息,太阳高悬仍关门睡觉,睡醒后落花满地,戴胜鸟在桑树间鸣叫,真是好不惬意!
花竹幽窗午梦长
白居易不仅爱赖床,还喜欢睡午觉。“食罢一觉睡,起来两瓯茶”“食饱拂枕卧,睡足起闲吟”“旦暮两蔬食,日中一闲眠”,可见他午睡的次数颇为频繁。唐朝以后的不少文人都喜欢午睡。苏轼的“午醉醒来无一事,只将春睡赏春晴”、王安石的“黄鸟数声残午梦”、曾揆的“午眠仿佛见金翘,惊觉数声啼鸟”、周邦彦的“午睡渐多浓似酒,韶华已入东君手”,所写的都是午睡的情景。
苏辙《午寝》中写“平生尚有书魔在,一卷还堪作枕头”,蔡确《夏日登车盖亭》里写“纸屏石枕竹方床,手倦抛书午梦长”,皆是枕书而眠,清梦无忧。晁公溯《午睡》诗云:
渐觉铜壶刻漏迟,卷帘花日弄晴辉。
午窗睡美无人唤,梦逐游丝自在飞。
春日悠长,阳光明媚,午睡之美妙在于无人唤醒,可安然睡到自然醒。
官闲常昼眠
倘若无须担心生计,白日里便能想睡就睡。白居易诗云:“携将道士通宵语,忘却花时尽日眠。”说的是他晚上与道士彻夜畅谈,白日里则呼呼大睡。
宋初有专门学习白居易一派的文人,他昼寝的喜好也被宋人发扬光大,《全宋诗》中有不少关于“昼寝”的诗。诗僧释有规《临终诗》云:
读书已觉眉棱重,就枕方欣骨节和。
睡起不知天早晚,西窗残日已无多。
读书读到眼皮发沉,一沾枕头便觉得骨节舒服,美美地睡去,醒来后不知天色早晚,抬头才发觉西窗的夕阳快要落下。
陆游晚年隐居老家山阴,也喜欢昼眠,《竹窗昼眠》中说“平生喜昼眠,此志晚乃偿。安枕了无梦,孰为蝶与庄”。他最喜欢白天睡觉,直到晚年才得偿所愿,因为心无愧怍,梦境十分酣甜。
白天在家睡还不够,旅途中也要睡!杨万里《过水车铺二首》其一写有“轿里看书得昼眠,梦中惊浪撼渔船”。诗人出行坐轿子,在轿里看书困了就睡,由于轿子颠簸,梦中还以为是风浪在摇撼渔船。明朝文人袁宏道《和江进之杂咏》也说“山亭处处挈胡床,不独游忙睡亦忙”。人们出游为了方便休息,还带着便携的胡床。
好好睡觉是一门学问,南宋理学家蔡元定《睡诀铭》曰:“睡侧而屈,觉正而伸,早晚以时,先睡心,后睡眼。”像古人一样重视睡眠,按时睡觉,你没准儿也能达到诗人一般的境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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