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什么拯救你,我的鱼获

  • 来源:垂钓
  • 关键字:鱼获
  • 发布时间:2014-10-27 09:25

  进入夏季,阳光灿烂,温度渐稳,几次出钓均凯旋而回,可满满的鱼获却令人头疼,分鱼获时,大家彼此礼让,心都明白,拿鱼回家很可能被数落。前天,我出钓大获而归,满心欢喜扛着鱼获爬上六楼,没想到妻子柳眉倒竖,勒令我把鱼获通通处理掉。细想想,也难怪她发火——自开春以来,我频繁出钓,家里的冰箱、咸菜缸、阳台衣服架上不是冻鱼就是咸鱼,搞得满屋腥臭,妻子为此整天为送鱼而犯难。

  无奈之下,我只好背着鱼获下楼,灵机一动——咱也当回鱼贩子,就地吆喝,卖几个碎银子给妻子添几件靓丽的头饰,彰显一下钓鱼人的情怀。说干就干,我席地而坐,一字摆开鱼阵,大喝一声:“卖嘞!”这一声破锣响起,周围纳凉的人纷纷围拢过来。一个4岁女童来到我身边,奶声奶气地说:“窝头伯伯,我妈跟我姥姥说,看看人家六楼的窝头伯伯混得多惨,钓鱼钓到靠卖鱼为生了。窝头伯伯好可怜啊……”说这话时,一双小眼睛泪汪汪地盯着我,弄得我一阵感动。

  “我买1块钱的吧!”眼瞅一只胖乎乎的小手攥着皱巴巴的角票递到我面前,我心中别有一番滋味。童心不可欺啊,我连忙笑说:“乖乖小丫,伯伯不是卖鱼的,是送鱼的,你爱吃鱼吗?”小丫顿时欢快起来,冲着一楼喊道:“妈妈你好坏,窝头伯伯是送鱼呢!”她咯咯笑着指向一条4斤重的草鱼说:“窝头伯伯,我要这个!”我把鱼捧给她,她满心欢喜拖着大草鱼朝家走去。女主人见状连忙出迎,冲我歉意地点头一笑,我瞬间觉得自己的形象高大起来,心里十分满足。

  围观的人一听我送鱼,还没等我回过神来,就将十几尾大鱼一扫而空,随即欢快地散去,只留下数句道谢的话。唉,一场买卖就这样砸在自己手里了。我垂头丧气地走进家们,望着冰锅冷灶,一阵心酸油然而生,妻子见我回来又是一阵数落,说我丢人丢到家门口了,我百口难辩,她转身回里屋端出一碗雪菜肉丝面,又随手捡起我脱掉的钓鱼服拿去洗,我鼻子一酸,心生感概:这吵归吵,但最惦记自己的还是媳妇啊!

  刚消停几天,保平打来电话找我再去此前的钓场钓一次。我一口回绝:“别再提钓鱼了啊!自打开春,每次都是我一个人处理鱼获,你们一个个都当甩手掌柜的,剩我一个人‘沿街乞讨’,哀求好友给鱼寻个好下家。再说了,总钓一个地方,我都腻了。你要是能给我找个原生态的地方,我就屈尊大驾,再跟你们钓一次。”保平一听这话,顿时没了动静,他也不知道我所说的“原生态”的标准是什么。

  正在迷茫之时,潘园的电话来了,他说有钓友在论坛发帖,称昨晚黑河大捷,鱼获甚众,除了野生金毛大鲤和草鱼、黑鱼外,还有鲇鱼、黄辣丁和老鳖。我急忙上网观帖,果真有此事,于是连忙跟帖询问,得到肯定答复后,我们连忙开会研讨,准备出钓。

  为了了解情况,我特意前去拜访发帖人。他叫“西郊钓客”,五十来岁,和我年龄相仿,经营一家汽车装饰店,做的大多是钓鱼人的生意,南来北往的钓友都爱在他那儿闲聊逗乐,交流钓技;他还同时兼任本地两家钓鱼网站的管理员,并且泡得一手好茶。当天我们聊得很投缘,不知不觉就谈到了夕阳西下。

  得到第一手资料后,我们几个一拍即合,决定出钓黑河。记忆中,钓黑鱼、鲇鱼和黄辣丁还是二十几年前的事,当时兴庆湖水清鱼美,黄辣丁和黑鱼很多,草滩农场的水渠也是天然的好钓场,渭河、沣河、灞河、浐河更是鱼丰水美。后来因河水污染,这些鱼儿便消失在西安的几条河流里。近几年经过治理,河流水质得到改善,鱼儿重归故里,我每天上下班都能看到河面泛起点点鱼星,热闹的搏鱼场面也随处可见,真是钓鱼人的一方乐园。

  很快,我们接到“西郊钓客”的电话通知——星期五下午4点在周至县终南镇洗沙场集合,此行人数较多,大概有十几台车,共四五十人,到达黑河后分散到35公里长的河段觅钓选点;出于安全考虑,夜钓期间大家每半个小时联系一次,互报平安和鱼情。

  集合号已经吹响,我、三窝头、保平、潘园、大灰狼纷纷响应。结果集合当天,只有我和保平按时到场。我打电话催问,得到的答复是——三窝头临时告假,晚上要陪夫人烛光晚餐;大灰狼直喊闹肚子,正在医院拉稀;潘园更是杳无音讯,电话阵阵忙音。我心清楚,这几个小子就等我投石问路呢!

  时间不等人,这就兵发黑河,夜袭金毛大鲤。车辆一路顺畅,到达距终南镇20多公里的尚村渔场时,从路旁一家小酒楼蹿出一名妙龄女子示意我们停车,保平两眼一发光,急忙停车,嚷嚷着要先慰劳一下肚皮,还没等我回过神,他就一头扎进酒楼里,我连忙跟进,服务员满面春风地将我往里屋让。进屋一看,桌上四菜一汤,三个小碟三双筷。客人没点菜,酒菜就上了,遇到黑店劫道了?我正惊诧,服务员莞尔一笑,用手一指,但见一人头顶钓鱼帽,身着一坎肩,手摇八角扇,口中念念有词道:“小小诸葛亮,独坐中军帐,巧摆八卦阵,专捉飞来将。”

  我俩一瞧,大吃一惊,难道潘园跑到尚村渔场开黑店了?一番追问后得知,潘园这些天也瞄上了黑河,并且频繁和组织者联系,得知了行动时间和地点,于是早早埋伏在此,就等我和保平前来。潘园说:“你俩的行程全在我的掌控中,我在这儿蹲了一下午了!”我和保平听罢一阵嘻笑,潘园也玩起幽默来了!

  饭后,我们两车并一车,三人一路欢笑,二十几公里的路程转瞬即逝。终南镇洗沙场已经停了十几台车,我们连忙下车报到,与先到的钓友们互致问候,然后等待分组编队。

  我们被分到野钓组,领队的是一位30多岁的野钓手。他用浓重的中原口音问我们带的啥蚯蚓,我说是从渔具店买的,他摇头说野钓黑河要用黑河产的黑蚯蚓,随后他环顾大家,提高调门一声吆喝:“就地挖蚯蚓!”人群顿时活跃起来,蹲在地上一阵挖,公路两旁的排水渠到处是蚯蚓,唾手可得,我们很快挖了一小盆。

  挖够了蚯蚓,我们跟着领队浩浩荡荡杀向河滩占钓位;到河滩才发现,钓鱼的人真不少,宽大的河床上人声鼎沸,伞棚连片。借问鱼情,他们纷纷表示收获甚微。再看钓场布局——偌大的河流两岸光秃秃的,裸露的河床没有植被覆盖,空旷的河道显得很贫瘠。见此情景,我顿感心凉。

  钓鱼看天,野钓看湾。湾子其实大有说道——鱼类栖息首先要考虑躲避天敌,复杂的河底环境能给鱼群提供良好的庇护场所;其次是食物补给,只要有绿植,就有源源不断的天然食物链。鱼以草为邻,虫以草为食,鸟以鱼为餐,这给钓鱼人提供了难得的钓鱼契机;第三是根据水鸟落脚的地方寻找鱼群,有小鱼就有大鱼,正所谓“鸥儿叫,鱼儿到,觅其踪,开竿钓”,这就是自然法则,也叫“水鸟定位钓法”。由此看来,此地并非鱼群栖息地,于是我们趁暮色未深,匆匆道别钓友,向着黑河上游开拔。

  汽车爬上公路,离开光秃秃的河床,驶过终南镇1公里左右时,桥梁边几位卖菜的老农吸引了我的注意,我下车与他们攀谈,得知此河名叫田屿河,来自遥远的秦岭深处,此地则是西安的蔬菜基地,两岸种植大片蔬菜,沟壑纵横,泉眼野泡随处可见,水资源相当丰富。不远处的柳树下,几个孩童依偎在青石上用竹竿钓鱼,我跑过去一瞧,鱼获还挺丰富,小鲫鱼、小鲇鱼、泥鳅、黄鳝等应有尽有,他们钩子上穿的是小个头的黑蚯蚓。其中一个小孩说,他们每天下午都来这里钓一会儿,钓到的小鱼全都拿回去喂鸡。

  另一个小孩盯着我这身生疏的装扮,怯生生地说:“在这儿钓鱼不用交钱,随便钓;想钓大鱼的话,就得去河堤钓了,那儿有很多大鱼。”我问河床是否有草和树,他告诉我说:“芦苇多得是,你们顺着这条运蔬菜的小路一直走,就能到河堤,平时没人去那儿钓鱼。”这无疑是令人惊喜的消息,我们连忙赶路,不久就赶到河堤。河堤很宽,可以并排跑两台车,河堤路两旁是茂密的槐树,树下落满槐花,清新的气息令人心旷神怡;河道两岸芦苇连片,十分茂密;河道中间有小岛。暮色中,绿油油的芦苇随着晚风轻轻拂动,绚丽的晚霞绽放在天边,引吭高歌的蛙儿宣告着夜幕即将降临。

  我们选择一处废弃沙场安营扎寨,帐外50米宽的开阔岸边俨然是野鸟的天堂,野鹤、野鸭在戏水喧闹,好一片天然钓场。我们各就各位——保平挖沟铲地,排布海竿阵地;我定位抛竿;潘园穿针引线,挂饵待钓。当我打出第六支海竿时,身旁竿子的铃铛突然响了起来,保平一蹦三高跑过去提竿收线,我和潘园停手翘盼,也许是多年未近黑河的缘故,我完全不顾水下到底是什么鱼咬钩,唯独盼望鱼儿早点出水。这时,鱼儿突然不再要线,而是翻转着身体,拼命打着水花,好一阵折腾,可就是不露头。我为保平捏了一把汗,保平却毫无惧色,不久,一条半米长的鲇鱼张着大嘴浮出水面,保平急忙用止血钳夹住鱼嘴,显摆起来。

  我和潘园咧着嘴跟着他一起笑,潘园问:“鲇鱼和保平谁的嘴大?”我说鲇鱼嘴大,保平听完这话,表情竟有点不自然。这时,西边的铃铛也响了起来,正往鱼护里放鱼的保平大叫:“我来!”由他去吧!不一会儿,保平一脸得意地拎着两条金灿灿的小精灵转了回来。我和潘园一看,好家伙,久违的黄辣丁今天在黑河等着我们呢!看来此地绝非等闲之地,我们闯进鱼窝了!我连忙摘钩,提护一看,“鲇鱼呢?”我问保平,他一脸疑惑,难道鲇鱼也有越狱的习惯?再一看,鱼护底部露了窟窿,看来它真是趁我们不备,翻墙越狱逃跑了。

  夜幕降临了,六支海竿的铃声此起彼伏,那节奏比斤钓还快。本来我和保平各带十把海竿,但看这节奏,六把足够了。

  晚上6点到8点,鲇鱼和黄辣丁发起首轮进攻,哥儿几个严阵以待,快乐应战着;8点到10点,金毛大鲤身披重甲跳出水面发起第二轮攻击,哥儿几个疲惫应战,擒获金毛大鲤一尾,虾兵蟹将数十只。打退了第二轮进攻后,黑蚯蚓已所剩无几,我急忙收缩战线,重新布阵。10点钟过后,鱼口渐稀,只有一些散兵游勇前来骚扰,被我们设伏一一擒获;凌晨2点时,我们终于弹尽粮绝,退出战斗。

  在酣战期间,三窝头频繁来电,询问钓况如何,我略带夸张地耐心回答,气得三窝头不让我挂断电话,说今晚要进行黑河现场直播;大灰狼闻听黑河大捷,当时就和老嫂子掰扯起来……

  我挂断他们的电话问保平和潘园:“我的言语是不是有些浮夸和嚣张?”保平和潘园哈哈大笑道:“不,汇报工作很诚恳,只是有点煽风点火的意味。”看来这鱼钓得有点重鱼轻友了,改天挑个日子得请他们喝两杯,交流一下感情和鱼德了。

  夜钓期间,一行人每隔半小时报一次平安,各路捷报频传,35公里的黑河钓场真是藏龙卧虎。我们通知“西郊钓客”准备返程,因为肚子实在太饿了。保平建议再去来时的酒店打一下牙祭,估计他还在惦记那儿的妙龄小女子。

  返程途中,三窝头和大灰狼轮番打电话,非要在南门外市场为我们设宴接风,醉翁之意不在酒,我料定三窝头是瞄上我的鱼获了。这鸿门宴到底去不去呢?正在犹豫时,潘园的电话响了,是他刚参加工作的女儿打来的,意思是这月份的野生黄辣丁很珍贵,她跟同事说她老爸是钓鱼高手,同事们很想分享一下他亲手钓的黄辣丁。潘园撂下电话无奈地看着我俩说:“唉,谁让咱们是搭档呢,我闺女的工作氛围很重要……”我连忙致电三窝头:“这顿鸿门宴你俩独享吧……”我将原委道清楚,就听电话那头传来咒骂的声音,没等我说完话,三窝头就把电话挂了。

  我拿着手机无奈地瞅了瞅潘园和保平,保平同样无奈地看着我,潘园则一脸无辜。

  饭吃不成了,还得罪了三窝头和大灰狼,这鱼钓的!得了,随便找个街边店解决温饱问题吧!刚到饭店,我的电话又响了,竟是内人打来的,她一改往日刁蛮,柔声细语让我受宠若惊,她说:“明天三窝头一家中午来家里吃饭,点名要吃火锅黄辣丁,听说你们今天钓了不少,带些回来让大伙儿品品鲜吧……”放下电话,我食欲全无,想了半晌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于是重新掏出电话,直接打给三窝头:“三窝头,你真行,学会暗度陈仓了!”三窝头咯咯一笑:“这顿鱼我吃定了,人算不如天算,你算不如我算,这就叫‘老鼠拖木锨,大头在后面’!”

  文/图 陕西·二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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