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礼物

　　在我的记忆中，住在一楼的爷爷一直是孤身一人的，正如同他门前的那个小平台，蜷缩在高楼大厦的阴影中，孤零零的。不知哪天，爷爷搬来了几盆不知名的花草，摆在原本空荡荡的小平台上。这样一来，小平台倒也有了几分生机。

　　小学时的我对这些花草着实感兴趣，放学时常常给它们浇浇水，一来二去，我也成了爷爷唯一可以交谈的对象。爷爷对这些花草有他自己的讲究。几盆我叫不出名来的花草都是由爷爷骑着锈迹斑斑的自行车，在一阵“嘎吱嘎吱”的响声中从城南运回来的。爷爷说门前的小平台孤零零地立在那里怪可怜的，便弄些花草当是给小平台的“礼物”，让小平台与自己都不再孤单。年少不懂事的我因此觉得爷爷是一个怪人，但与爷爷在小平台旁闲聊的时光却令我十分向往。

　　①巧设悬念，引发读者好奇，铺设了老人孤独的情感困境。

　　过年时， 爷爷的邻居们家里都贴上了红色的对联， 小平台的花草在一副副对联的映衬下倒也成了一个别样的年景。爷爷家的大门从来不贴对联。新年到了， 爷爷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我问起时， 爷爷说他的儿子这些年在外打工，一两年不回家是常有的事。说到这儿，爷爷便盯着小平台上的花草出神。良久，他从小平台上拿起一盆花递给我：“有一些兰花很鲜艳很美，可是看久了就觉得俗气；有一些兰花因为少而名贵，其实没什么特色；这报岁兰单纯、淡雅，朴素中还带一点儿喜气，是兰花里面最亲切的。它是一种准时的花，好像不过年就不开似的，它一开花你就知道新的一年又来了， 就当送你的新年礼物吧， 独自一人的时候好歹还有花草做伴。”

　　②礼物报岁兰出场。它既是老人对一个懵懂顽童无意间陪伴的感激与祝福， 也蕴藏着老人期盼全家团圆的强烈愿望。

　　上了初中后，我与爷爷显得生分了许多。儿时在小平台旁听爷爷讲着他引以为傲的花草故事的情景在我记忆中也越发模糊。但爷爷的那份新年礼物———那盆朴素的报岁兰仍在我家阳台最显眼的位置， 为它浇水松土俨然成了我日常生活中的一部分。偶尔施肥时仿佛听到那“嘎吱嘎吱”金属摩擦的声响，透过窗户看去，夕阳余晖下，自行车上爷爷佝偻的身影渐行渐远。

　　③报岁兰还在开放， 老人孤独的处境却没有改变。随着“我”年岁的增长与学业的繁重， “我”也只能远远地望着这份孤独。

　　报岁兰开花了， 带着它朴素的颜色———又到了过年的时候。在我的提议下，爷爷在除夕夜被邀请来我家一同看“春晚”、享年夜饭、赏报岁兰。饭后，谈及在外打工的儿子时，爷爷张了张口，却终究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地下了楼。烟花在漆黑的天幕上绽放出绚丽的光影， 小平台上爷爷那倔强的头颅深深地埋在两膝中间。我下楼坐到了他身旁， 发现爷爷仿佛突然间老了许多， 平日里根根直立的头发软塌塌地趴伏了下去。“谢谢你的礼物！ ”半晌后爷爷说道。“什么礼物？您说年夜饭？我就知道妈妈做的年夜饭合您胃口。”爷爷却摇了摇头：“谢谢你让我过了一个热闹的年！ ”

　　“热闹的年”，是呀，或许陪伴才是最好的礼物。

　　④回送礼物。伴随报岁兰又一年的登场，礼物重新归来———在“我”的邀请下爷爷得以有人陪伴过年。一老一少关于礼物的对话中传达出小作者对于城市空巢老人的关心， 也有着对于陪伴是给他们的最好礼物的呼吁。语淡情浓。

关注读览天下微信， 100万篇深度好文， 等你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