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虑观众并不意味讨好

  • 来源:电视指南
  • 关键字:素描技法,老男孩,小苹果
  • 发布时间:2014-08-27 08:26

  2009年,无数人点着优酷的蓝色小图标被转出了忧郁、无数双眼睛在缓冲的圆圈后被赚走了眼泪。一部没有明星、制作简朴的视频短片圆了众人的怀旧梦,这就是将“微电影”概念清晰化的《老男孩》。五年前,肖央带着他的《老男孩》创下惊人的8000万人次播放纪录,不仅让主演“筷子兄弟”肖央、王太利成为家喻户晓的明星,更让“微电影”概念深入人心。

  五年之后,肖央带着他的“老男孩”们重出江湖。电影《老男孩之猛龙过江》自公映以来,凭借音乐营销、体育跨界、多城路演等推广方式的出色表现,获得了市场的热烈反响,总票房达到2.08亿。影片不仅影响了“老男孩”,吸引了“小女孩”,甚至因为“梦想不老”的内核打通了70、80、90后三代人,成为满足多年龄层观众需求的梦想喜剧,为暑期档国产影市带来一股诚意满满的老男孩热。

  虽然票房大满贯,但口碑却呈现两极化。虽然五年的“磨剑期”让那些“趁热打铁,狂捞一笔”的说法不攻自破,但关于影片的质量以及审美趣味确实遭到一部分人的反感。尤其是该剧的宣传曲《小苹果》。词曲作者王太利面对这部洗脑神曲的争议,解释道:“我觉得现在中国人需要一种简单的快乐。但是在MV里,我其实讲了一个非常悲惨的故事,并且用一个超级快乐的语气去叙述。这种反差是一种对现实的抚慰。”

  不管洗脑神曲如何被人诟毁,它对电影的票房确实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今年暑期档另外几部吸金之作《分手大师》《后会无期》《小时代3》和《老男孩之猛龙过江》一样,面临口碑两极化的局面。它们虽然题材不同,但均属电影快消品。快消品的思维已经颠覆了人们对传统电影产业的认识,成为影响影市格局的重要筹码。

  中国电影评论学会学术活动部主任王旭东认为,中国电影产业在经历了第五代、第六代之后,已经正式进入互联网时代。互联网时代的日新月异要求产品周期的短平快和质量的高速娱乐化。

  在互联网时代,电影即产品。和一罐可口可乐没有本质的差别。电影必须以产品经理的思维创造用户体验,并通过用户经营、IP定制、O2O融合、势能逻辑、多屏联动五大块生态营销。《老男孩之猛龙过江》坐拥8000万微电影粉丝,制作、宣传、投放、发行环节均以用户体验为出发点,与用户建立深度连接,给予专属和特权,最终把这种用户和注意力转化为票房、收益。在影片举办的30城大规模路演活动上,各地老男孩齐聚影院狂欢,又在主创离开后自发前往当地影院站台,成为影片宣传用户为王的最佳佐证。抛开产品思维,作为导演和编剧的肖央,又是如何审视自己的作品和他所处的时代呢?

  Q:微电影《老男孩》的成功,是以网络视频为播放平台的,视频受众的主体是70后、80后以及更年轻的受众群体;《老男孩之猛龙过江》则是电影剧本,进入院线观影的观众年龄跨度会更加宽泛。作为编剧,你在创作微电影和电影剧本时,是怎样把握受众的心态来讲述故事的?不同的受众群体和放映方式对一名编剧有何影响?有种观点认为“观众是需要讨好的”,你赞同吗?

  A:感觉上好像进电影院看电影的人群更宽泛,但我觉得未必。毕竟现在会上网的人比进电影院的人要多,其实现在的电影院里很少看到中老年人,但这两种观众群体还是有区别的。微电影是可以去冒险和实验的,因为是免费观看,没有票房压力,在电影院的话,给你实验的机会很小,尽量不要冒太大险,不要过度沉溺于自我表达。在拍微电影的时候,可以更个人化一些,更艺术家范儿,但是大银幕要特别考虑观众的感受。

  考虑观众感受并不意味着“讨好”。拿我自己来说,我觉得电影是一种沟通的手段,它跟音乐、小说、朋友间的一场谈话其实没有什么区别,归根结底都是要把你的信息传递给对方,给对方带来一些感受或者改变,在这个过程中,“讨好”不是最重要的,那会显得你很乏味,没有魅力,最重要的还是真诚,真诚地表达自己的感受,真诚地去对待观众,还是应当把观众当朋友,跟朋友交往是不需要讨好的。

  Q:电影《老男孩之猛龙过江》里,老男孩远渡重洋去了美国打拼,甚至招惹了黑帮,还登上了《美国偶像》的舞台,虽然还是“小人物奋斗史”,但与之前微电影的风格不同,此次的故事格局和背景都放大化了,你觉得应该如何在大格局下展现一个小人物的故事?

  A:这次的大电影和微电影《老男孩》情节上没有什么联系,就好比我们看机器猫的电视版和剧场版,只有主角是一样的,性格是一样的,但是在剧场版里卷入更大的事件,更跌宕起伏的情节,更不可思议的威胁。结构变大之后,宏观上的整体控制要很清晰,这个非常重要,也是我这次写剧本的时候学到的。

  以前写微电影剧本,没什么结构概念,那会儿写好像不怎么考虑这个问题,全凭的是本能,这次写这个90分钟左右的电影,写的过程中我发现,之所以是这样的时长这里面是有一定规律的,要重视这种规律,如果不重视肯定会深陷结构的泥潭无法自拔,在90分钟里如果想要观众能一直被情节吸引,就要按一定的规律来安排,就好比为什么有的电影到某个阶段,演员的一个眼神就能让观众流泪,为什么会流泪,一定是前面积累的情绪到了,这就是整体结构起的作用。每场戏都有存在的必要,不能只顾各自精彩。微电影的情节,碎片化一点没关系,大电影不行。

  Q:你这次请到了李仁港导演担任监制,在工作中他给你带来了哪些启发?

  A:他是一位特别好的教练,就好比我是一个工人,我新到了一个工厂车间,我有很多理论经验,也有一定的工作经验,但我还是需要一个人来告诉我,在这个车间要注意什么问题,哪儿出过事故哪儿死过人,什么东西是不可以做的,这非常重要。他有很多失败过的教训,都告诉了我,让我少走了很多弯路,尤其是在剧本方向这个方面。

  我曾经有过一稿剧本,很像《Fargo》,太黑色了,李导帮我矫正,我那会儿有点陷入了自我表达,毕竟编剧不是作家,我那个时候很纠结,跟李导的沟通也有好几次反复,太纠结了。我毕竟不是学编剧的,写剧本对我来说是很自发的一件事情。我现在发现,当一个剧本方向明确,结构扎实的时候,在后期的拍摄中会省很多事。李导帮我推开了一扇门。

  在《老男孩之猛龙过江》之前,我基本是全凭兴趣在做,通过这次,我感觉我好像稍微摸到了一点门道,当然,肯定很多高手看这部作品还是有很多不足,但就我自己来说,我感觉我开始摸到了一点真正的电影工业的门道。

  Q:找投资拉赞助是大部分新人面临的最严峻的难题,当年的《老男孩》也曾经历过这样的一个过程,“筷子兄弟”甚至一度将它当作最后一部作品。那么大电影老男孩是如何运作成功的?是什么打动了投资方?还是他们拿什么打动你了?

  A:当时的微电影到最后是我自己出的钱,这次不一样了,很多投资商来找我,基本是我来选择投资方,其实也得罪了不少人。现在电影市场的情况,很多人都想拍电影,觉得电影赚钱,对我来说,选择投资方或者说选择制片人的标准,首先是志同道合,大家得有一个共同的“形而上”的目的,这个行业其实并不是一个多么赚钱的行业,我的这个“形而上”的目的,就是想拍出一些好的能够流传下来的东西,给看电影的人甚至说给这个时代的人,带去一些正面的温暖的东西,给他们一些抚慰和鼓励,如果能做到这个,我觉得是一件特别有幸福感的事情。如果我的制片人也有这样的一个目的,就像大家都有一个共同的信仰,那么很多事情大家就能一起去做了。其次是信任。再有就是互补。因为我自己对经营方面的事情不太有经验,同时精力也有限,毕竟术业有专攻。

  Q:你认为,什么样的故事题材更适合于微电影?你曾经在很多场合提过,痴迷于小人物题材,原因是什么?在你创作大电影的故事时,哪些在微电影故事创作方面的经验是可以借鉴的?

  A:其实我觉得,不如说“有什么题材不适合微电影”。因为微电影的范围很宽泛,基本没什么不适合的,虽然篇幅短,毕竟电影还是一种相对年轻的艺术,艺术的一个重要特性就是“自由”。至于小人物题材,那可能是我个人的爱好,也跟我的一些经历有关系。

  Q:除了担任编剧之外,你还是本片的导演和主演,你认为一名纯粹的编剧,和一名同时担任导演、主演职责的编剧,两者在创作剧本时的思维上是不是会有不同的思考角度?

  A:我在写的时候,会去考虑要怎么拍,然后写完了一些场景我会自己先演一遍,这样出来的剧本准确度也比较高,这几个角色之间不矛盾,甚至更省时间。我个人在目前这个阶段,感觉编剧难度更大,编剧是一个从无到有的创造性行业,在任何领域,创新是最难也是最珍贵的,有本可依和凭空创造的难度是不一样的,创造者更难,建设者相对好一些。

  Q:现如今、多种数字终端、网络、手机等新媒体的飞速发展,美剧、韩剧的大量引进,对于国内的编剧、导演以及作品是极大的考验和冲击,编剧在写好故事的基础上,也需要锻炼“营销”故事,“推销”自我的能力,你在这方面有什么建议?

  A:写好故事还是最基本的,在创作的时候不要太功利,还是要以敬畏之心去对待自己的职业,自然也就懂得怎么去传达自己的故事。就像一个传教士一样,传教士对自己的信仰很真诚的时候,自然懂得怎样去传教。

  Q:有没有看过专业的编剧方面的书籍?

  A:没有系统地看过,但是有看过一些,说实话我觉得教科书都比较枯燥,像我当年学画画,一本《素描技法》就让我对素描完全没了兴趣。从感性的角度说,我还是觉得做电影需要有激情。我更习惯先凭我的直觉和热情去做一件事情,而不是先用条条框框把自己约束起来,当创作时遇到技术性的问题时,再想办法去解决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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